景梵脸色瞬间沉下来,连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大对劲——
前段时间市区某家医院才出现医务人员喝酒值班,导致出现重大医疗事故,几乎全省所有医院都对工作人员下了禁酒令。
他们也没闲到去查景梵排班,毕竟犯不着去毁了别人事业。
况且景梵在这种场合向来不喝酒,都负责照顾醉酒的傅泽,忙前忙后,他们也就默认景梵喝果汁了。
景梵接过别人递来的橙汁,对着众人笑了一下:“实在抱歉,只能用果汁代替了。”
傅泽却一把钳住他的手:“你别闹。”
两人僵持半天,众人面面相觑。
“没关系。”主位上的男人也举起杯子,“景先生客气了。”
桑贺禅一开口,众人也都举起杯子,将傅泽架在上面极其尴尬。
景梵喝下果汁,酸甜的味道驱散不少沉闷的情绪。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人立马招呼他过来坐下:“景先生别站着,过来坐吧。”
里面的位置只剩一个了,恰好就在桑贺禅旁边。
包厢内众人将傅泽和谢以泛排除在外的意图很明显,傅泽继续留在这儿就是他没皮没脸了。
一晚上连连碰壁,傅泽现在火气实在有点大,只拉着景梵低声说:“最近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桑家帮忙,你能不能别拉着个脸,对他和颜悦色一些。”
景梵没好气道:“你拿我做人情,那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把我送桑贺禅床上,一步到位。”
傅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把景梵拖过来的意图太明显了,这事说来也上不得台面,他只能含糊道:“我知道你因为一周年的事情生闷气,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简单说了几句,傅泽拍拍他的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景梵在桑贺禅身边落座,微微偏过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桑先生解围。”
桑贺禅笑而不言,叫侍者端上一壶绿茶,倒在景梵的杯子里:“今早下班后没休息多久吧,喝点茶提提神。”
茶香从杯子中逸散开来,滚着蒸汽,还有点烫。
景梵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今天送东西过去的时候碰到了。”
桑贺禅也没说什么时候碰见的,只是将杯子递到景梵唇边。
景梵抿了一口,绿茶的清香勾着舌尖,的确清醒不少。
他握着茶杯,踌躇着开口:“今天我去看房子……”
一时间有点难说出来,毕竟他和傅泽的事只能算家事,没必要让桑贺禅知道。
“中介和我说过有人来看房,你想租在那里?”桑贺禅接过话茬。
手心微烫,景梵“嗯”了一声。
桑贺禅说:“也好,快冬天了,从月水湾过去是要有点时间,住在那也能多赖一会儿床。”
他很快给景梵找好了理由:“如果你觉得满意,我们就找时间签租房合同,月租可以按照友情价给你算,具体的等签合同时再谈,可以吗?”
友情价已经非常好了。
景梵实在不想和傅泽在同一个屋檐下呆。
“那就好,房子是小了点,但两个人住也足够了。”桑贺禅说。
景梵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两个人是谁。
略微哽住一瞬,他赶紧道:“这间屋子就我一个人住,他还是住在月水湾。”
“是吗?”桑贺禅并未追问,只是说:“好,我知道了。”
他将两人距离拿捏得十分到位,景梵并没有感觉到冒犯。
为了活络一下气氛,景梵笑道:“您怎么会想着租房子?”
“闲置的老房,长期不住人也不太好。”桑贺禅说:“你住进去,我也放心。”
景梵正想和他保证自己不会损毁屋子里的东西,手机突然响了。
包厢内的人说话声都逐渐停下来,景梵抽出手机,看见是科室打来的电话,连忙做了一个失陪的动作。
桑贺禅微点了点头,景梵便直接走出去了,顺便带上门。
门一关上,屋内讨论话题从别处转移到景梵身上。
有不懂的人询问友人:“这位是谁?三甲医院的护士吗?”
别人回:“身份要是这么简单,就被拦在外面了——他啊,林氏的小公子。”
“怎么会……”那人惊呼一声,还想继续追问,立马被旁人制止了。
林氏小公子,怎么会跑去做护士?
桑贺禅手里握着景梵刚才喝过的水杯,眼眸意味不明。
旁人含糊回答:“不是亲生的,是继子。”
轻轻的一声响,桑贺禅忽然将杯子放下。
“诶?桑总你怎么也走啦!”
桑贺禅充耳不闻,不知不觉走到了露台透气,他点燃一支烟,夹在指尖。烟草味被风冲淡,透过薄薄的一层雾,他看见景梵举着手机,眉目焦急。
他好像在给谁打电话,隔壁露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一人近乎哀求道:“今天他都那么不给你面子了,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另一个人是傅泽,他沉默很久,把电话挂了。
楼下青年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发愣。
傅泽声线冷然:“真搞不懂他有什么可摆脸色的,当初追了半天不上,结果后面林氏出事又眼巴巴凑过来……今天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香烟前端的微弱火光忽明忽灭。
桑贺禅轻嗤一声,捻灭了烟,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