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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番外二:年少[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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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晏清用树枝将火焰拨得更旺了些,对顾盈然道:“你先歇息吧,明日还需赶路,我去守夜。”

以宁晏清的修为,即便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不在话下,但是尚在筑基境界的顾盈然就不同了,只是她逞强惯了,即便有些倦意却还是满不在乎地应道:“我不累。”

宁晏清听了也没再劝,他安静地翻动着燃烧着的枯枝,明明是无聊至极的事情,他却做得十分认真。

顾盈然在昆仑跟那帮白胡子老头们吵了快十年的架,早就习惯唇枪舌战有来有回,冷不丁遇见个脾气好话还少的,一时间倒无所适从了。

她不想休息,但无事可做,便百般聊赖地盯着宁晏清看,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偏头问道:“怎么了?”

宁晏清说话的时候总是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顾盈然对上他的视线,那个从来不怯场、不怕生的倨傲小姑娘竟然有几分慌张。她有些紧张地注视着那双温润的眼眸,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头顶一片漆黑,原来皓月与星河都聚到那里去了。

顾盈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想:是火光照的吧。但坚持了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别开视线,目光落到了宁晏清的佩剑上。顾盈然不是炼器的修士,却也能看出那柄长剑绝非凡物,但昆仑剑阁最不缺的就是剑了,她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名剑,便也没流露多少艳羡。

顾盈然眼睛盯着那柄三尺青锋,脑海中却浮现出白日里那股悠远淡然的剑意,不禁问道:“你白天用的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宁晏清轻轻擦拭着赤霄的剑鞘,对顾盈然来说这只是一把好剑,和其他稀世名剑并无区别,但对于他而言,这把剑承载着他飘摇破碎的家国,那是一个王朝的日落。

他屈指轻弹了下剑鞘,一声清越嗡鸣后,他轻声道:“落花无言。”

那一瞬,顾盈然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名剑修的气质可以如此温文尔雅,他的剑意可以如此平和中正。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她不禁又看了宁晏清一眼——落花虽无言,见者心有声。

“怎么才能领会剑法中蕴含的剑意呢?”顾盈然哑声了一会儿后问道,她的嗓音有点发紧。

顾盈然去年起便嚷着让师父传授她风雪剑,师父却笑着说她还小,要再过些年头。她不服气,死皮赖脸地求师父教了她第一式,却发现这风雪剑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明明招式都她记得一清二楚,使起来却总是不得要领,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不甘心地跟师父说了自己的困惑,对方听了哈哈一笑,随后告诉她——风雪剑是世间最寂寥、最萧索、最孤独的剑,读懂了寂寞,也就读懂了霜雪,你小孩儿一个,懂什么寂寞?

宁晏清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在琢磨如何用最浅显易懂的话来表达,他斟酌着开口道:“回忆相似的经历,想想那时自己是怎样一番心境。”

他不知顾盈然是否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去生活便是。”

去生活。

简单的三个字宛如重锤般砸在顾盈然心头,她忽然没来由地心脏狂跳。

***

出了十万大山,宁晏清本要与顾盈然道别,可这小姑娘不知怎么突发奇想,非要和他比试一场才罢休。他几乎哑然失笑,两人的修为差了一个大境界,这是要比个什么劲?

宁晏清不明白顾盈然为什么偏要争这一口气,便趁其不备悄悄离开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逃了一路,顾盈然就契而不舍地追了一路,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他也不知道对方一个靠两条腿跑的是怎么追得上他一个御剑飞的。

最终,在东海边,宁晏清不逃了,也无处可逃了,再逃便要回到归墟去了。顾盈然利落地抽出佩剑,做了个“请”的手势,却颇为生涩——她之前从没在意过这些繁文缛节,从来都是上来就打。

宁晏清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被野狼盯上的山羊,只是这头野狼还是个毛茸茸的小崽子,他无奈地笑了笑,“小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小姑娘。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再平常不过的称呼,顾盈然听了心里却没来由地难过起来,但她横冲直撞惯了,没得半寸弯弯绕绕的细腻心肠,一时间竟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难过个什么劲。

是因为轻视吗?似乎也不是,即便她年少又莽撞,一路上宁晏清却从来没看轻过她。很多年之后,顾盈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三个字蕴含着年长者的包容和疼爱,也恰恰说明他们并非对等的存在。

她那时渴望的绝非这样一种关系。

顾盈然紧紧握着剑柄,注视着宁晏清的眼睛,对方背后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就如同她此时汹涌的心绪。

“不为什么!”她有些沙哑地喊出这句话,举剑的手臂轻轻颤抖着。

霎那间,宁晏清惊诧地发现她的眼圈红了,也正是那个瞬间,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情感,而后心神微微颤了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好。”他垂眸轻叹一声,再度抬眼时神色认真而郑重,不似面对无理取闹的小辈,而是一位剑修堂堂正正接受另一位剑修的挑战,“拿稳你的剑。”

宁晏清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浩然壮阔的剑意自赤霄中溢出,和落花无言的典雅淡然完全不同,像是翻涌不息的海潮,包容一切,也孕育一切。身后的大海受他剑意所激,骤然翻起数十丈高的巨浪,霎那间卷起千堆雪。

他并未动用分毫灵力,周身气场却压得顾盈然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魄,他可以选择拈花微笑,也可以化身拍岸怒涛。

等到几百年后,归墟出事,宁晏清的身世被揭开时,顾盈然才恍然大悟——那是帝王之相,那个人差一点就成为了人间的君王。

那时,顾盈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手中的佩剑便被震飞出去,远远地插在海岸的砾石中,在海浪带起的狂风中颤了又颤。宁晏清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了力,仅仅打飞了她的剑,却未伤人分毫。

他平静地归剑入鞘,一同恢复平静的还有汹涌的海潮。雪白的浪花轻柔拍打着沙滩,一只海鸟盘旋着降落,单腿立于漆黑的礁石之上。

“这一式名叫「有容乃大」。”

宁晏清正要告辞,却见顾盈然突然掷来一物,他伸手接住,发现是一枚青色的玉令,上边刻着一个“盈”字。昆仑名声在外,宁晏清自然认出这玉令为何物,他没想到顾盈然竟是昆仑七峰座下的亲传弟子。

“这玉令过于贵重,我不能……”

宁晏清正欲出言谢绝,却被顾盈然打断了,她眼底的红痕已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倨傲。只见她落落大方地抱拳见了个礼,“在下昆仑阁主座下首徒顾盈然,这场比试是我输了。但是……”

“我之后定要当上阁主,待到那时再跟你讨教,这枚玉令便是证物。”顾盈然的眼睛被阳光映衬得很亮,那是年轻人眼神中该有的光芒。

宁晏清怔愣一瞬,旋即柔和一笑,少年人不可一世,固然轻狂,但却教人看着心情舒畅。江山百代,人才辈出,正需要有这样的人护这万里河山与太平盛世。

“好,我等着这一天,后会有期。”

顾盈然静静地看着宁晏清的背影消失在海天交界之处,空旷的海滩上只剩下她一人。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何为“寂寞”了。

***

玉珠峰顶,雪依然在下,宛如一树梅花落,飘了阁主满头。顾盈然将玉令收好,她时常想着,如果宁晏清还活着,这天下第一剑他必当之无愧。只是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死了就是死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被雨打风吹去,被历史的滚滚长河裹挟着一去不复返了。后来之人仅能通过一两件旧物与史书上的寥寥几笔,依稀窥见他们旧时的模样。

最终,那人的剑也在与灵脉的争斗中断在了她的手里,就连残片也被碾成齑粉,再也找不回来了。

顾盈然没有拂去身上的落雪,她望着白雪覆盖的蜿蜒山路,忽然便有些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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