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攥着拳头,惊慌的张望着明亮的窗口,气的直跺脚。
劳森那满是毛孔的糟鼻子甚至嗅到厨房内飘出的香气儿,平时令他赞不绝口的苹果派,此刻恨得他咬牙切齿。
淡然,更令他暴躁的是妻子曼妙愉快的舞步。
“温娜,你给我把防护屏障打开!”劳森声嘶力竭的喊着。
“天哪,劳森先生被关在防护屏障外头了,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在劳森家这幢摩登现代的别墅不远处,仅一墙之隔的同小区内,就是霍伦家族装潢老旧的破房子。
眯缝眼的霍伦太太踮脚站在窗前张望,像只深长脖子的乌龟,幸灾乐祸的跟丈夫描述着邻居家的倒霉情况。
“少多管闲事,骷髅头车队就在外面,这时候开门救人,就是送死。”霍伦先生穿着老式的西装马甲,尽管打理的十分熨贴,奈何料子被手洗的次数太多,搞得有点磨毛起刺。
下巴削瘦的霍伦先生,神情刻薄的望着即将倒霉的邻居劳森,心情大好的倒了杯冰葡萄酒,意犹未尽的回忆业主大会的时候,从劳森太太身上飘过来的香味。
劳森太太那迷人的小脸蛋儿,绝对比她院子里种的玫瑰还要风骚。
霍伦太太全然不知丈夫的猥琐想法。
“我就说劳森夫妇的恩爱都是装的,温娜这娘们也真是歹毒,居然趁着狩猎夜,把自己的丈夫抛弃在防护屏障外头,哼,我要让全小区内的太太们都看清这小贱人的真面目。”
霍伦太太身材臃肿、口舌笨拙、且谈吐粗俗,相比较之下,每天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温娜,俨然是小区内公认的美人儿。
一向被嘲笑的劳森太太,终于找到一雪前耻的机会。
霍伦嫌弃的咒骂起自家的丑婆娘:“蠢货,我怎么娶了你这个蠢货!”
刻薄的丈夫似乎觉的不解气,干脆一巴掌招呼到妻子脸上。
悍妇莫名被打:“你敢打我!”冲上来就要厮打自己的丈夫,许是怕扯坏为数不多的西装马甲,霍伦太太干脆冲着丈夫同样为数不多的头发使劲撒泼。
霍伦先生又一巴掌打过去:“你踏马给我消停点,劳森可是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上次喝醉的时候,他亲口跟我说,家里的保险柜堆满了钱。”霍伦先生挣脱开家里的丑婆娘,十分熟练的开始缕头发。
粗鲁的霍伦太太一听到钱,立马把眯缝眼瞪圆:“钱,嘿,我们现在下楼,趁机敲诈那个肥仔一笔,他要是敢不给,咱们就让他继续在防护屏障外待着,等死。”
啪~
又是清脆的一巴掌,霍伦先生气的头发又乱了:“你个人头猪脑的蠢货,敲诈是要坐牢的!”
“还不是你说,他们家保险柜里面全是钱,干嘛总打我!”霍伦太太两只枯树一样的手掌,捂着肿胀的腮帮子,幽怨的瞪着丈夫。
霍伦先生不耐烦的解释:“劳森只要死了,我们就等于攥着温娜谋害丈夫的把柄,到时候劳森家的财产还不都是我的。”当然也包括风骚的劳森太太。
“整个保险柜都归咱家?我的老天,嘻嘻嘻嘻嘻~”
霍伦太太心头泛起无数憧憬,她心里惦记着,把温娜那个小妖精的漂亮的裙子一并抢过来。
两夫妻相视狞笑。
“呼~狩猎夜的晚餐总算准备好了。”温娜摘掉围裙,拿出相机,独自和精心准备的节日盛宴来张自拍,然后提着香槟色的鱼尾裙摆,小跑着去叫丈夫吃饭。
身段玲珑的少妇边走还边喷了个香水。
“亲爱的~”
咦,怎么没人?
温娜从卧室转身,踩着精致的小羊皮高跟鞋,一路来到书房。
“奇怪,书房也没有人,难道又出去狩猎了?还真是贪玩。”
高跟鞋咚咚咚下楼,少妇顺着一楼的阳台,探着曲线优美的天鹅颈向窗外张望。
“卧室没有,院子里也没有,奇怪,人去哪儿了。”
“草!”
窗外,阳台的角落,赫然摆放着肥硕的人头。
“劳森先生?!”
温娜错愕万分,小手捂住怦怦跳的小心脏,咚咚咚的跑到门口,立马按下进出开关,将整栋房子的屏障呼啦啦收起。
小妇人提着裙子,急匆匆推开门,直奔阳台外的丈夫(人头)。
“我的天哪,哦,哦莫,劳森先生。”
温娜确定这颗血淋淋的头,就是失踪的丈夫,因为整个小区没有比这丑的头盖骨了。
“噢~可怜的劳森,问题是,你的身体呢?”
劳森家的草坪上,略显慌张的女人,一深一浅的踩着高跟鞋,踉跄的踱步,挨个打量着闯入者们破碎的尸体。
“呕~劳森真是有够变态,预祝他的灵魂裹上厚厚的面包糠,然后被丢进地狱最大的油锅里。”
隔壁的邻居,霍伦夫妇紧盯着温娜的一举一动。
“小贱人为什么收起防护屏障?”
“我他妈怎么知道!失算,劳森家的保险柜,可千万别便宜外头的那些穷鬼。”
隔壁的霍伦夫妇着急的原地直打转儿。
“这家没有防护!兄弟们,冲啊。”
龟缩在黑暗里的大批闯入者们,一股脑的冲出来,疯狂的涌入劳森家的院子。
还没找到丈夫身体,又撞上这么多穷凶极恶的闯入者,温娜多少有点手忙脚乱。
机灵的小妇人抱起丈夫的头,扭头就往回跑。
由于温娜跑的太快,高跟鞋都跑丢了,进门‘啪’的拍下开关,别墅外再度缓缓升起防护屏障。
饶是如此机敏,仍旧有七八个速度比较快的闯入者,顺着正在升起的屏障翻了进来。
“哈哈哈,小娘们,哥哥抓到你了,快出来,让咱们香一个,哈哈哈~”
猥琐猖狂的叫喊声回荡在别墅内,温娜疲惫的瘫坐在椅子上,顺手将丈夫的头丢到餐桌上。
事已至此,她只能为不幸身亡的第十五任丈夫默哀。
闯入者们呼啦啦的踹门而入,毫无顾忌的扯掉诡异的面具,猴急的磋着手掌,龇着牙花子跃跃欲试的盯着餐桌前的美人儿。
温娜柔嫩的指腹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刚刚转好的忧郁症似乎要发病。
焦虑,浓重的焦虑,让她的视觉越发模糊,就连太阳穴下躁动的神经都要濒临崩溃。
“抱歉先生们,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可不可以,明天再来,或者,后天也行。”
闯入者集体陷入沉默:……
一个呼吸后,餐厅内爆发出更加放肆的狞笑。
“哈哈哈哈,小美人哪不舒服,哥哥们给你来个全套按摩,保证把你的骨头都按酥喽,哈哈哈~”
美人的冰眸子从涣散中渐渐凝聚,紫琉璃的瞳孔忽然变得灰暗、漆黑、直到燃气一团猩红的火焰。
她犯病了。
玲珑白皙的脚腕猛地挑起桌角下的地毯,仅剩一只的尖细的高跟鞋直接踹烂半镂空的松木地板,少妇优雅的扶额,仿佛弯腰只为捡遗落在地面上的帕子,在眨眼,却从镂空的暗格中掏出一挺重装加特林。
“妈呀!”闯入者们掉头就跑。
黑洞洞的木仓口亮相,忧郁的美人也彻底狂躁。
“撒旦,吾以盛大血腥之宴,祭奠此间躁动的灵魂。”
疯狂跳跃的脑神经应和着突突突扫射的加特林。
狂躁者的宣泄下,与弹壳一并散落的,还有闯入者的鲜血以及那满是血洞的尸体。
……
……
院里院外,横尸遍地。
血祭告罄,间歇性狂躁的灵魂缓缓被来自地狱的强大力量安抚。
温娜扶额,忧郁的情绪迫使她沉沉的低下纤长的脖颈。
柳弱花娇的美人施施然起身,一拳干碎壁炉,轻车熟路的掏出壁炉下藏着的卫星电话。
“嘟嘟嘟~嘟嘟~”
三长两短的忙音过后。
电话对面响起清澈的广告放松送:“郁闷吗,是否感到力不从心,是否尿频、尿急、尿等待!”
……
……
特工总部的接头暗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俗。
“特工,决不能虚。”
温娜熟练的说出接头暗号。
如果不说暗号,广告能持续播报到明天早上。
「晚上好,特工老六,请问您启动紧急通讯,是否遇到危险?」
“报告总部,我申请终止潜伏,立即撤离,就在刚刚,我用于掩饰身份的丈夫,也就是劳森先生,被闯入者躲掉了脑袋。”
「特工老六,即便您用于伪装身份的丈夫死去,您依旧可以凭借寡妇的身份继续潜伏,况且,不久后您将继承劳森先生丰厚的遗产,毕竟他是汉北著名的神经科医生。”
……
温娜竟然对此无从辩驳。
“报告总部,情况远比我刚刚描述的要复杂,现在我的餐桌前,不仅摆着第15任丈夫的脑袋,还躺着八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你们知道的,这恐怕是一个普通寡妇无法解释清楚的状况。”温娜不死心,再次申请撤离。
「……」
卫星电话的另一边的接线员陷入沉默,似乎在权衡。
不过这种沉默非常短暂。
「特工老六,根据您过往在特工学院的训练资料显示,除了大部分体能项目不及格外,您在易容、催眠以及分尸等一些技术性科目上,都是满分。」
……
“你是想让我一晚上分掉八具尸体?”
「准确的来讲,还包括一颗断头,归属于您第十五任丈夫,请节哀。」
节你妈。
「抱歉特工,近年来星际冲突愈演愈烈,总部派往各地的特工伤亡率极高,到处都在闹人荒,特工老六,请您务必要继续潜伏下去。」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死扛到底。
我是温娜,哈尔星潜伏在汉北星的一名星际特工,代号老六,招风耳、大波浪、三围83-60-90、一双紫葡萄琉璃眼柔情似水,风情无限,任凭男人看了都会陷入疯狂的迷恋。
尽管我只是个负责收集杂志、八卦、娱乐新闻的低阶星际特工,可工作至今已经斩获多达30几场恋爱以及15段婚姻。
借用联络官先生的原话:为了和平,为了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