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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戏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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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春燕的归来只愿是盼之又盼。

朝阳一缕明媚。

春燕停歇枯木。

这日月交相辉映的光景就这么直观地摆在任尔的面前。

燕子虽小却难以驯服。

有着不屈的意志和自由翱翔的翅膀。

从南到北的长途迁移从来都不是漫无目的。

它们始终追寻既定的目标。

任尔的眼神在纸鸢与春燕两者之间相互打量。

这两者之间是那么地相似却又意义不同。

一个表达了纪念与尊重,一个表达了想念与等待。

但这两种赤裸裸的情感好像并没有表面看上去地那么单纯,这里面蕴含的故事还在等待任尔的发掘。

任尔原以为这一次能朝着阴影虚线的边缘把真相撕开,仿佛揭开一角就能接近他了,可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带给他的又是另一场难以捉摸的谜面。

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不禁在想,谁才是解谜的关键。

他弯下腰抓了一把地上的白沙,将白沙紧紧攥在手心里,随后又张开手掌让细沙从指缝里流出。

他看着白沙缓缓落在脚下的沙堆之中,线索就犹如这些细小的沙粒,错觉让他自认为好像抓住了全部,可当线索毫无遮蔽地一点点摊开时,带给任尔的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撒哈拉,让他根本无从探究。

即便知道这个人建造四十六层是为祭奠,可也就止步于此了。

渐渐地,他的内心升腾起了一股怒火,明知道气急便已中计,但这种挫败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占领住他的情绪高地。

对他投来无情的嘲笑,嘲笑他的束手无策。

他不信,不信就这么结束了。

任尔环顾四周,看着光线一束束地穿透头顶的玻璃时钟,直达最深处的湖底。

沙石上的光五彩斑斓,仿佛如梦一场。

沉木上的光有迹可循,仿佛生根发芽。

如果说夜晚的湖底是渊,那么白日的湖底便是镜。

渊是地狱,是枷锁,是囚笼。

镜是清明,是真切,是不忘。

或许对于旁人来说,这里看起来难以理解,可眼前所呈现出来的景与物又带了点脱离现实的想象。

但这里的一钟一木,一光一影,对于那个人而言,就像是给自己搭建的疗愈之所,像是用来储存最后一丝真情与爱。

可这份情感是任尔自我的一种理解,可能也并非如此,也许这里是他骨子里的嗔痴与怨。

拍完照的尤塔看到了站在西北角的他正端详着手中的纸鸢。

他走过去,问道:“任少,你说这个纸鸢会不会是那人先来到这一层,顶着月光投射出的湖水斑斓,先是对着纸鸢二次加工绘制,随后挂在楼下那个窗口。我感觉四十六层空气稀薄,没有一丝风能穿堂而过。所以要想这个纸鸢能够有被放飞的错觉,只有四十五层能做到。”

“尤塔,当我们一层层爬上来,脚下踩踏着数不清的台阶,身临其境感受着时间的变换,无论爬的有多高,移动得有多快,可我们被头顶的这轮圆月紧紧跟随,好像看似一切都很正常,可细细想来又是那么地诡异。当我们被四十六层的景观震撼时,即便是猜透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事,可能都不会再感到稀奇。”

“而我现在只想了解清楚一点!”

尤塔疑惑:“哪一点?”

“就是在菲菲被骗走的那一晚,从戏台搭建,再到警铃鸣响,戏剧最终落幕,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哪一步走错了,没有按照他的规划而进行,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导致他在这里大发雷霆,在四十五楼悬挂好这个纸鸢后,便狠狠砸了所有的画笔与工具用来发泄失败的情绪。”

“这个我不清楚,那晚我接到沈恂和童栩就带着他们一直待在任氏,直到接到了顾小姐的电话,说你中枪了,我们才赶到医院。”尤塔摇了摇头,很多细节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晚的惊心动魄他是到了此地才更加清晰。

“后来也是听了谭警官的话,我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人的所作所为。还有,这栋黑漆漆的楼离那片空地很远,而且还被外围好几栋绿网和塔吊挡着,即便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距离的原因,想要把控全程,他那双眼睛怎么可能看得面面俱到。”

“有些东西不需要亲眼所见才能掌控全局。他可以听,可以感受,可以指挥,他是隐藏在背后的导演,一切都是他来做主,陈鼠,王海,周平三人的登场以及现场所有的道具,从她走进这片强光之下,便让他们三个和菲菲之间的距离,泾渭分明,一切准备就绪,演员登场,观众就位,自此戏剧的世界形成。”

也许是因为那栋楼,硕安建工成了这台戏最主要的地点。

圆月之日来临,他计划了这一天,等待了这一天许久,时间的临近只让他犯罪的欲望更加深刻,他终是抗拒不了心中邪恶的杀戮。

演员当然是要选择活好钱少的咯,那么在陈丘山众多手下之中,他选定了最好掌控的陈鼠,没想到却迎来了选一送二的意外之喜。

虽说这三个人都不太聪明,但也还算听话,只要能按照剧本把戏演完,对于他来说,倒也无伤大雅。

一次准备就绪,陈鼠带领着他设计好的剧情走向,把每一句他精心编排的台词牢牢熟记,做了万全的准备,就只为了一步又一步地勾起顾影菲对单郁亭失踪真相的渴望,这是她这么多年始终放不下的一道念想。

就这样让陈鼠一点点,一滴滴地迷惑着她的思想,最后给她希望又将她拉回现实,用单郁亭的死亡来埋下她仇恨的种子。

亲自用顾影菲的手,来了结任尔的命。

尤塔越想越忍不住有些后怕:“那他该怎么控制?他最终计划的故事结局该是什么样的!”

他觉得这人有着独特的艺术手段,绝不像陈丘山那样简单粗暴,可往往真到了生命的最终点,就连痛快的结束都成了奢望,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看人心的煎熬。

陈丘山想要报复谁,恨谁,杀谁,从不会考虑如此之多,一刀,一枪就能解决所有。

有的人是看见血就会兴奋,会疯狂,最好全部从身体里倾泻而出,如喷泉一般,大片的红色足够亮眼,更是能够洗刷内心的空白。

而有的人会用鲜血画画,用鲜血重塑,用鲜血创作,让倒地之人死得其所,让他的作品永远留存于世,让人永远铭记,即便是痛恨也比遗忘要强。

“这出戏剧如果只有一个观众那得多无趣啊!”任尔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巨大时钟,秒针每一步有规律的转动,都是在给这座城市倒计时。

“或许在他创作的故事结局里,他想要的可能不只是我的命!”

任尔把手中的纸鸢,架在了这棵沉木的枝头。

枝桠凌乱,倒是能让纸鸢稳稳地立住。

“陈鼠带着面具故弄玄虚,其余二人左膀右臂用于压迫,制造恐惧。紧接着故事开演,而他则是充分沉溺于五彩缤纷的色彩之中。脑海里可能想着过去,可能想着将来。总之他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化身一只潜入湖底的鱼,默默静候在月光投入湖底最亮的地方,守着这片光,一直等待着一份希望。纸鸢上的图案即便已经掉色,但还是能看出他当时画上去时色彩的鲜艳,上面的蝙蝠,蝴蝶,牡丹图案都是一笔勾勒。”

听了任尔的话尤塔仔细看着纸鸢上的画,每一个图案都栩栩如生。

都说纸鸢象征着吉祥与幸福,在他手里,或许意义已然变了味。

“那他到底是一个凶狂的疯子还是一个艺术的天才。”

任尔听完,有些忍俊不禁,他转过身看着他,说出的话在这片空大的楼顶伴有回音:“他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天才,他是一个罪犯,一个具有反社会人格的精神病患者。”

说他是疯子过于抬举,说他是天才有所欠缺。

说他太有自信,觉得能够全盘掌握,可现在看来倒也出现了纰漏,人可以自信,但绝不能自负,毕竟都是肉体凡胎,到头来还是普通人一个,做不到事事都如意。

到底是什么事改变了他的计划?

是自己的到来?还是那声枪响?

经过凌晨时分的探寻,哪怕是外面的光亮也照不清埋在任尔脑海中的阴霾。

他把树杈上的纸鸢拿了下来,似乎这里该看的也都看清了,当下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他的眼睛被玻璃上的反光弄得有些刺痛,眉眼略带不适,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尤塔,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尤塔应声答应。

这一次天色大亮,尤塔从下到四十五层之后,倒是放宽心了不少,想想大白天看这里,也没那么可怕。

他下楼梯的速度很快,不过尤塔每下半截楼梯,到达缓步台上的时候,都要回头等等任尔,等到他快接近自己时,再继续快速跑下,因为他真的很想快点离开这里,这栋楼的环境太让人有压迫感了。

从这栋大楼里出来后,阳光很温暖地照在这片土地上,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活力四射,一切都是生机。

尤塔来到楼梯出口时,任尔还在下最后一层楼梯,他还是继续等了一会。

等着任尔快走到自己身后时,他才迎着光想要离开这栋楼对他身心的主宰,在待下去怕不是要溺死在四十六层的湖渊里了。

当他刚把脚踏出去一只,就被身后的任尔立刻叫住:“等一等,尤塔。”

尤塔转身,站在阳光下,看着还未踏出楼道,被阴影覆盖住的任尔。

他问:“怎么了,任少。”

“刚刚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阵微风吹过。”

“微风?”尤塔下来得急,也没太注意,只觉得微风一直存在,他看了看工地围墙下有几棵野草正野蛮生长:“任少,今天外面是有风的。”

“那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没有!”这会说的香味他是一点都没闻到:“任少,是怎么了嘛,为什么这么问?”

任尔将手中的纸鸢举了起来,给予他提示。

尤塔虽是不懂此举的用意,但他看懂了这个提示。

他一动也没动,只是低头闻了闻眼前的纸鸢。

没闻出啥来,满脸不解地看了一眼任尔。

可任尔微微抬起的眉梢让他明白此事不简单。

随后他朝着纸鸢走近了一步,鼻子的距离也快贴近了纸鸢,这才在纸鸢头上那一抹红色冠羽的位置,闻到了一股清香。

这股清香顿时让他恐惧不已,他瞪大了眼睛,立马抬起头来,激动地说:“有香味?难道是带有香味的颜料?”

“你再闻闻别的地方?”

尤塔照做,闻了闻纸鸢的翅膀和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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