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吸入了一些灰尘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以外,没闻出其他来。
他揉了揉鼻子,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只有纸鸢头顶的部位芳香四溢。”
这味道不浓,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变得很清淡,但尤塔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味道。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刚刚任少说起的微风:“任少,你刚刚问我有没有感觉到一阵微风,是因为那阵风让你嗅到了这股味道对吗?”
任尔扯了扯唇,点头一笑。
“那我们在四十六层没闻到是因为什么?没风,还是空间太大,或是神经太过于紧绷,根本就没注意到?”
“你说的这几种都有可能。”任尔带着纸鸢走了出来,举过了头顶,拽着那根让它一直无法自由的线。
迎着光线看上去,那块红色和翅膀上的红色颜料不一样,冠羽上的红色更加霸道一点。
尤塔在任尔的耳边不停地猜测:“任少不会是他在颜料里加了香水吧?”
“应该不是,香水不可能这么持久。”
“那就是加了香精?或者是我们不知道的化学物品?”
“那为什么其他颜色的颜料没有,为何偏偏加在这片红色里。”
“不知道。”
“尤塔,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个人相当可怖,我甚至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任少,你猜到什么了?”
任尔摇头:“我们回去后把纸鸢送给方警官,到时候这上面的一切线索都能被查出来。我们思考得再多也都只是猜测,先回去吧!”
等他们走出硕安建工的时候,外面马路上的汽车多了起来,还有一些卖早点的商贩。
马路上除了汽笛声和电动车被不平的马路颠簸后的声音以外,就是三两行人路过任尔面前的说话声。
一切都很正常,周围的建筑工地依旧保持安静。
可当任尔打开车门坐进去,他注意到在硕安建工对面,停了一辆出租车,很可疑。
道路两旁没有招手拦停的行人,也没有匆匆赶来的乘客。
隔着一条马路看去,车上只有一个司机,而车前的挡风玻璃旁的指示灯是红色,上面的显示则是有客!
简单了解那辆出租车的情况后,任尔并未选择继续观望,他抬腿坐进车里,身上解开的西装连带了一阵风,刮到了尤塔胳膊上。
“开车!”随着他的一声命令,汽车缓缓启动。
就在尤塔开到前方路口,在一个绿灯的闪烁之下这辆林肯调头而来。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那辆出租车,一个在行人角度中快速略过的汽车,可在尤塔看来,却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他稳坐在副驾驶,当快接近目标之时,任尔一个起身侧头,就看见出租车司机的脸上挂着一副犹如夜叉一般的微笑。
任尔并未躲闪,回以寒刀一般锋利的眼神,两双眼神的对峙,像是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双刀出鞘必见血的眼神,让出租车司机莫名感到了一阵杀意,也许就在他气势潦倒的那一瞬间,便败下阵来,笑容消失,脸上只剩一片死寂。
当尤塔快速将车开过,再转头便看见了任尔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平常。
他说:“任少,你说得对,真的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任尔面露冷色,言语无情:“都是一些社会的渣滓,无需理会。”
话毕,便闭上了眼睛,就像迎战而归的将军,低调地踏马独立前方。
尤塔回程的速度要比晚上来硕安建工时的速度快了很多。
在行驶的这一路上,不管车外有怎样地嘈杂和热闹的场景,任尔都不曾睁开过眼睛。
不论他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累了,尤塔都是能清楚地从他平静的五官上感受到眼下肌肉的跳动。
在来硕安建工之前,总想着这一趟能有收获。等到登顶四十六层才发现,收获太满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给饿了太久的人来上一顿满汉全席,结果并非是解救,而是一场最后的晚宴。
狼吞虎咽之下,便是被活活撑死。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想要迎来最终章,只怕是故事的节点都还未到来。
本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路上没等几个红灯,尤塔时间把握得也恰到好处。
等到了龍隐别墅,顾影菲还没有起床,二楼房间的状态还是保持原状。
任尔走出电梯,就立马脱下身上的西装,随手放在沙发上,并未对身后的尤塔吩咐什么,就直接走进了厨房。
尤塔不问也知道,这是利用早到家的这点时间,再为顾小姐准备早餐呢!
在顾小姐还没住进龍隐别墅之前,他每天早晨按时会从春阑别院出发,过来接任少上班。
每次进门后,任少不是在花园里浇花,就是在书房里忙碌。而尤塔身为助理则是帮他整理每日工作的安排,开会的内容和资料的归纳。
至少是有事可做的,但今天他只能站在客厅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不能去帮任少浇花,因为他的花不准任何人触碰。
不能去二楼的书房,因为顾小姐还未起床不可以到处走动发出声响。
不能去厨房打下手,因为他要亲自为顾小姐准备每日的吃食。
所以,现在无事可做的尤塔就只能在客厅里小范围地轻轻踱步。
他从餐桌那头走到餐桌这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在不知不觉间就听见二楼有了动静。
尤塔停下脚步,定住后,就看见顾影菲打着哈欠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
他先开口打了声招呼:“顾小姐,早上好!”
顾影菲听见熟悉的早安问候,满脸笑容地走到尤塔的面前,回道:“早上好,尤助理,你是来接任尔上班的吗?”
尤塔听见这个问题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侧身探头悄悄往厨房看了一眼,问:“任尔,是在厨房吗?”
他抬起手,刚想给她指明,就看见任少一手拿着一杯牛奶,一手端了一盘三明治,从厨房出来。
“菲菲,你醒啦!”
这几个字是他从凌晨出发到回到家中,脱口而出最有力量的话。
可在顾影菲听来,任尔的声音好暗哑,就像是疲惫已席卷他的全身,就连嗓子也不放过。
她心里面为他担心,走近他,一眼就看见任尔眼球周围布满红血丝,双眼皮的褶皱都加深了些许。
她接过他手中一直端着的牛奶和三明治,移到餐桌上放好。
随后把他的双手圈在自己的腰上,故意贴近他,抬手捧起了他的脸颊,仔细看了看。
“任尔,你今天好憔悴,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没有,我休息得挺好的!”
任尔怕她担心,便就这么随口否认。
“你瞎说,明明这么累,又一脸沧桑,还说休息得挺好。”
“昨夜你回房间休息后,我想起来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没处理好,就连夜去了一趟公司,不过你放心,我在公司有休息,早上天刚亮我就直接往家里赶,想着在你睡醒之前把早餐做好,这样你就不用在外面买得吃了。”
顾影菲听了心里难过极了,便用手指轻划过他的眼睛。
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啊,浓密睫毛下的眼睛轮廓像雕塑一样深邃,因为疲倦的缘故,眼圈周围自带了一片浅褐色的病态之感,看起来楚楚动人,真是会惹人怜爱。
顾影菲轻轻抚摸着,随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任尔的眼睛。
她的主动亲吻是任尔没想到的。
所以当顾影菲的唇触碰到他的眼睛,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上眼睑不自主地抖动,还有睫毛在嘴唇边的欢呼雀跃。
轻轻吻完后,她动情道:“任尔,你的伤虽然好了,可还是总让我牵挂,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碌,但我不想看你这么劳累。”
“我也知道自己是多么粗心,经常会忽略到你的情绪,我希望以后能用自己的方式多多照顾你,我更不希望在你很忙的时候还为我的起居操心。”
“我不想再看你这样,我真的会很心疼。”
这段话让任尔听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他温柔的看着顾影菲,似乎这双柔软的眼神早已旁若无人地将她吻了无数遍。
“菲菲,你知道吗?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给我一个微笑,我就能立刻恢复能量,很多时候我怕自己的枯槁影响到你明艳的生活,便有了院子里的那片花园,我怕自己给不了你能自由畅游的那片海洋,所以我想尽可能的照顾到你地全部,这样你就能去做你喜欢的事,过你想要的生活,更是能只管放心做你自己。”
“我常常在想,我应该还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更快乐,更幸福,更自由,每一个当下我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多,对比你带给我的,我做的还是太少。”
如果时间倒回到五年前,这般想让她幸福,快乐,自由的承诺,哪怕是他在心里有万分肯定,但对于那时早已枯竭的他来说,是那么地不敢随意说出口。
自由是单郁亭从顾影菲身上感受到的,幸福快乐是顾影菲带给他的,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一直都是她在主动来维护这份爱情,小心翼翼地守护他的全部。
以前的她,笑容天真灿烂,可自从遇见了他,好像她的快乐越来越少。
那时的顾影菲是他见过最傻的人,被那般伤害,她还总变着法子想着每天怎样能逗他开心。
是他以前没福气,没运气,没资格,拥有这么好的女孩。
哪怕是消失在世界上这么多年,最终能伤害到她的还是他。
他自作自受,他苦果自食,他是个有罪之人,他永远都配不上顾影菲这份崇高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