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蝉鸣声彻底远去,冀州的秋日却不曾有丝毫的凉爽之意,依旧是暑气难消。
似要抓住夏日的尾巴,再狠狠晒上一回。
就着金黄色的日头,透过层层纱幔,拔步床边一位头发梳的齐整的老嬷嬷一动不动的杵在床沿上轻轻的扇着蒲扇,将清凉的风打在了床上的少女的面庞上,自己则是微微眯着眼睛,若不是左右摇晃的蒲扇,还以为她睡着了呢。
少女缓缓睁开眼眸,瞧见了在一旁打瞌睡的李嬷嬷,这副模样让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她侧头透过层层的纱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难看出现下已是日上三竿时。
虽有疑惑,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有人唤她起床,但是还是不住伸了个懒腰,顺势也将身上的锦被踢了开去,李嬷嬷这才察觉到动静,急急睁开了眼睛。
“哎呦,我的小王女欸,快些盖好被子,小心寒着。”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蒲扇放在一边,手脚麻利的拉着被子往郑殊岳身上盖着。
自从受伤以来,郑殊岳已经习惯了李嬷嬷这般小心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嬷嬷,这天气热成这样,你再给我盖上,该捂坏了。”
李嬷嬷听罢,又一边轻轻掀开被角,一边说道:“天气虽热,但是入秋了,早上寒气重,要慢慢掀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李嬷嬷知道郑殊岳的脾气,便也不再说了,转而道:“小王女,昨日你吩咐的荷叶莲子羹做好了,小厨房里温着的,现下要吃吗?”
“嗯嗯,要吃。”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李嬷嬷听罢就挥了挥手,屋内的侍女就上前服侍郑殊岳去洗漱。
丫鬟连翘拿着一套翡翠烟罗裙上前问道:“小王女,这是新送来的衣裙,今日要穿这身吗?”
郑殊岳抬眼看了看,点了点头。
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今日容许她睡到了日上三竿,不自觉的面上露出疑惑:“今日哥哥来过了吗?”
李嬷嬷回话道:“还不曾。”
郑殊岳抬眼看向李嬷嬷,“不来了吗?”。
“公子派人来说,今日乾帝派了使臣来冀州,他要陪同王爷王妃一行人去南门迎接。”
“哦,大乾了使臣?来干什么?”
李嬷嬷回答道:“不知道。”
郑殊岳点了点头,她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王爷王妃都出了王府这个事儿。
只见她杏眸微动,随后看向侍女白芷:“给我换男装,今日我要出府。”
“小王女。”
李嬷嬷有些着急了,因着郑殊岳年前偷跑出了冀州,不知怎的受了伤,休养至今方才好转,由此王爷吩咐了,不准让小王女出府半步,可如今才刚刚好些的郑殊岳又开始闲不住要出门了,是以,李嬷嬷上前一步道:“小王女,王爷吩咐过,不让你出门。”
郑殊岳一听,十分苦恼,她这位叔父,也是冀州的掌权人,不知道是身居高位习惯了板着个脸还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看着他都是板着张脸,整日就知道同她讲什么端庄守礼,现在连她出不出门都要管,她已经许久未曾踏出过府门了。
她叹了一口气,面上情绪低落,努努嘴,“我都许久许久不曾出过府了。”
李嬷嬷不为所动。
随即郑殊岳使出了杀手锏,拉着李嬷嬷的手撒娇道:“嬷嬷,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出去吧,要不你陪我去吧,叔父知道你陪着我,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嬷嬷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回答,郑殊岳见状,接着撒娇:“嬷嬷,你放心,我只是出去逛逛,我都半年多没出门了,我闷的慌,你就陪我去嘛,我心情好了,对身体也好。”
李嬷嬷叹了口气,她是郑殊岳母妃的侍女,自从郑殊岳的母妃去世后,她就在郑殊岳身身边照顾她,将郑殊岳看得比自己亲子还重要,郑殊岳相貌娇俏,声音又甜,从小到大,她最怕郑殊岳对着她撒娇,只要撒撒娇,她就什么都能答应。
郑殊岳也是拿准了这点心理,百试不厌。
只是,年前郑殊岳偷跑出冀州这事儿,把她吓到了,只要一心软,她就想到年前的事情,于是任由郑殊岳如何撒娇,都寸步不让。
“小王女,王爷和小公子说了,让你出去就要责罚老奴。”
郑殊岳虽然调皮,但是她叔父和哥哥的话她还是有些怕的。
见着李嬷嬷这般态度,她也只好作罢。
任由梳洗打扮好之后,又喝了半碗荷叶莲子羹。
李嬷嬷安排侍女去取了冰块来置在屋中,凉快了不少。
不过郑殊岳是个闲不住的主,不多时就要去花园里弄花圃去了,她要准备在冬天来临前将花园里的花圃倒腾好。
原因是她年前去了一趟淮江,一眼就瞧中了人家的花园,错落有致,花样繁多,索性就有样学样,要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求了哥哥郑林初派人去搜集了各式各样的花卉种子,只差弄好花圃就撒种了。
带着连翘和白芷一道风风火火出了兰院的门。
李嬷嬷又怕她热着,又怕她磕碰着,紧紧跟在身后:“小王女,你慢些走路,花圃里有工人做着的呢,到时间了自然就整理好了。”
李嬷嬷不说还好,一说,郑殊岳就真觉得热了,拿着丝帕扇了扇,步子也放慢了些。
兰院离着花园近,不多时就到了花厅之中,花厅位于花园的正中,花园正中垒了个高台,花厅就座落在在高台上,花厅四面都是大面窗户,坐在花厅里就能将花园里的景色看全了。
厅中摆放了软榻小几,都是郑殊岳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