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京都的习俗,除夕夜是要一家人坐到子时的,俗称守岁。
不过今年萧晏例外,要回明安堂。
萧老侯爷自是偏爱萧晏,更何况如今身子还受了重伤未愈。
便也不留他,同萧晏一道离开了。
路上萧老侯爷想同萧晏说说话,从前萧晏总是一回来就来找自己谈话,可这次自从萧晏回来后,他们父子二人还从未好好说过话。
但是又想到萧晏如今的状态,也不好开口。
厅中,郑殊岳继续端坐着,她同安平侯府众人其实不是多么的热络。
不过过场还是要走。
萧晏一走,柳氏就没了心情,她同太夫人关系也不甚亲厚,同程氏自是没有多少妯娌之情,等太夫人拿来压岁红封分给几个小辈之后,她也挥挥手让钱嬷嬷拿来压岁红封,挨个分给小辈后就端坐在一旁。
程氏一看,笑眯眯的起身,也拿了压岁的红封分给几个小辈。
郑殊岳一一道谢。
程氏笑着道:“谢什么谢,不用谢,殊岳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段时间,几个妹妹弟弟还要劳烦你操持一二呢。”
郑殊岳听着,依旧得体的笑着。
柳氏面色不佳,她突然反应过来,难怪程氏能痛快将那对牌拿出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等到时候,操持的是侯府宗妇,一来给人知晓这姻亲关系是萧晏支持的,二来显然府中招待全权是萧晏的主张,二房倒是不费心力,只管趁着萧晏这棵大树就乘凉了。
一想到萧晏重伤卧床时,二房打个照面的时间都少有,如今却要仗着萧晏九死一生的功劳给自己谋算,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大过年的,她真想说上几句。
然后,程氏不知道是不是看不出来柳氏正在气头上,还是故意为之。
不过凭柳氏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笑意盈盈道:“还是大嫂提点我呢,这殊岳终归是咱们侯府的宗妇,虽然她从冀州而来,对这府中的庶务不甚了解,但是还是要由她保持,路还长着呢,经历的事情多了,就熟练了,这不,立马几个姐儿哥儿的议亲之前就是个好契机,正好可以练练手。”
话才说完,柳氏直接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了。
程氏挑眉,“大嫂,这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晏哥儿身体还没好利索,您心里记挂着呢?确实,这战场上的事情,凶险万分,确实该好生休养的,万一一个不好,那就不好了。”
程氏或许只是想膈应一下柳氏,对于她来讲,萧晏好与不好,对于二房都是好处颇多,万一有个意外,那侯府还有她膝下的长子呢,柳氏可就只有萧晏了。
可是她只顾着自己说的开心,忘记了太夫人也是极其疼爱萧晏的。
脸色也不大好,“二媳妇,没什么事就多吃几碗汤圆吧。”
萧文英忙将小几上的汤圆推至程氏那一头。
程氏也自知说的多了,便不再言语。
不过柳氏可没准备放过她,开口道:“母亲,如今晏儿身子还需要人照顾,刚刚二妹妹说了府中几个哥儿姐儿议亲的事情,儿媳想,怕殊岳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况且她才刚刚接手,这议亲之事可大可小,万不能马虎,不如这事就由二妹妹保持算了。”
柳氏说的有理有据,程氏其实无所谓,实在不行自己保持我不是不可以,好歹自己也是庆远侯府出来的,身份不比谁低了去。
只不过,几位姨娘可不这么想,尤其是赵姨娘,本身自己同程氏就水火不容,要是这件事交给程氏全权保持,那雪姐儿的姻缘,指不定成不成。
眼神一下就朝着萧文英看去,萧雪也有些着急。
秦姨娘却是安安静静坐着,她的女儿萧晴同她十分的相似,不争不抢的。
郑殊岳看在眼里,也知道秦姨娘本身就是程氏身边的丫鬟抬为小妾的,自然是程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无论谁保持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样。
萧文英接收到了赵姨娘的目光,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母亲,大嫂说的固然有道理,只是如今侯府是晏儿当家,理应要他的夫人殊岳操持才对,此事事关侯府颜面,还请母亲拿拿主意。”
太夫人端坐在上首,她如何不知道屋中众人打的算盘。
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有各的道理,只见她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询问郑殊岳道:“殊岳,如今府中是你在当家,你怎么看?”
郑殊岳不妨这个话题会到自己身上,有些诧异,于她而言,又想起那日在后花园听到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小姐,但是的的确确是几位小姐中的一位,恐怕事情不会顺利通过,要是突然冒出来什么幺蛾子,自己还要被牵连进去,于是她不疾不徐道:“祖母,孙媳妇觉得婆母说的十分有道理,如今小侯爷需要我在身边,几位弟弟妹妹的婚事也十分重要,孙媳怕哪里做的不好,对几位哥儿姐儿的婚事影响不好。”
屋中一片安静。
郑殊岳难得和柳氏站在统一战线,柳氏也心中有些宽慰,如今就看太夫人的态度了。
不过,从来太夫人对他们大房都是偏向许多的。
这次,想来也会考虑考虑他们大房的说辞的。
只见太夫人没说话,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是在想什么。
半晌,开口道:“既然如今是殊岳掌管家中庶务,自然是殊岳操持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比较合适宜,至于晏儿那里,再拨几个稳重的婆子过去就是了。”
太夫人一锤定音,柳氏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郑殊岳不吱声,说到底二房的几位哥儿姐儿也是太夫人的骨血,虽然不似萧晏那般自小就在跟前长大,但是血浓于水,他们的婚事自然是头等大事,如今大房亲自出面操持,必然是会让那些世家大户知晓安平候府大房二房亲如一家的。
赵姨娘舒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