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王夫人不想做红娘一事,却也听不得彩鸳胡说,便喝道:“你这话传老太太耳里,只怕九条命都救不回。你说癞蛤蟆吃天鹅肉,琏哥儿将来可是要承了荣国府一爵,论根基门第,倒是凤儿高攀了。”
王夫人这话不假,王家虽从她父亲管着各国进贡朝贺,却也比不上战绩斐然的荣国府。更何况王子腾这一代开始弃文从武,如今不过混到五品武官,哪里比得上贾赦一等大将军之名。
就算这一等大将军是个虚衔无实职,俗话说‘痩死的骆驼比马大’,往后贾琏袭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一细想,老太太看好这门亲,也不难明白。
只是彩鸳想得简单,不过听了府里丫鬟说贾琏一些风流浪事,自是不愿王熙凤如此好的姑娘嫁与他,日后可就得跟在贾琏屁股后收拾一堆烂摊子。
虽是听了王夫人的话,亦是愤愤不平,就像是下一刻王熙凤便要嫁给贾琏一样。
“太太,那可是继承了荣国府的人才有资格配得上表妹?”不知贾珠从哪冒了出来,面无表情问道。
吓得王夫人和彩鸳一身寒毛倒竖,连忙道:“珠儿,如何问起这话?”
要知贾珠自那日道不后,除了日常请安问好,其余一概避着王夫人,与当初贾政一个德性,气得王夫人骂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只是如今贾珠非问安时间来,王夫人心中稍稍有些慰籍:好在比他老子好,不过几日便低头来了。
没料到的是,贾珠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便作礼而退。
彩鸳抚着被吓坏的心,一面与王夫人道:“珠大爷怎么不听不回便走了?”
王夫人也疑窦他的行为,正是奇怪、神不不定之际,忽闻屋外开口道:“太太,珠大爷谴小的来说一声,他搬去文先生原先处小住一阵。”
这话犹如一颗深水炸弹,轰得王夫人面上发烫,想到若是被贾母知晓,这事都不知该如何答起。
王夫人二话不说便掀了帘,气道:“贾府何时如此不知礼数!休得你珠大爷出去,还不赶紧去阻拦。”
那人连忙告饶道:“太太,一刻钟前珠大爷便出了府去,小的劝也劝不住啊。”
彩鸳骂了句‘废物’,尔后见王夫人面上不虞,便指着手指问道:“可有说为何?”
毕竟她们不过在屋里谈及贾琏和王熙凤一事,贾珠一听怎么就闹了个离家出走?
那人虚睃了一眼王夫人,缩了缩脖子,道:“珠大爷说是为了明年春闱作准备,一日没金榜题名便一日不归家,请老太太、老爷、太太无牵挂。”
第一句还觉得此子志气十足,颇有‘悬梁刺股’的奋进之意,第二句便把王夫人气得胸闷,第三句差点儿把王夫人送西去。
“这!府上如何不能备考,非得去外边受苦受难!”王夫人一时也想不到贾珠此行的用意,便吩咐众人切勿将消息传至贾母耳边,免得贾母担忧。
这话才一吩咐下去,鸳鸯和喜鹊儿便急忙跑了过来,慌忙请安问:“太太,可是珠大爷搬出去住了?”
王夫人一愣,连忙问:“你们如何知晓?”
鸳鸯这才将贾母午寐时,贾珠在贾母屋外一声不吭嗑了三个响头便走,等贾母醒来时一问,便都知晓了。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想别让老太太着急,正命人要去牵马出行,该是问个清楚明白,不行的话,绑也要绑着回来。”
这时,喜鹊儿抽泣道:“珠大爷可是为了避开奴婢才搬了出去?若是这样,就让奴婢出了府去,免得让珠大爷在外遭罪。”
王夫人看了看泪珠弹粉的喜鹊儿,便道:“你也无须想太多,真是为了避你而去,我道他是个孬种。”
“太太,您抬举奴婢做珠大爷的通房,奴婢自是感激不尽。就怕珠大爷对这事,鸡毛遭风吹——身不由己。”喜鹊儿一面落泪,一面埋汰自己道。
王夫人不免心想:难道珠儿真的不想自己指手画脚而离开贾府?
如此一想,心中的气更加沉闷。
明明自己替他寻了个美娇娘,他不感恩戴德便算了,还要躲到外头,可把她一番好意糟蹋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