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药。”成煜肯定地说,“只不过嘛,如果他自己不肯安分,那就不能怪我了。”
谢不暮垂眸思索一会儿,“江湖传闻,有一种药草单独吃可以安神,和酒一起吃就会状似失智。你搞到了?”
成煜举起一根手指,“一点点。”
“那你呢?为什么帮她?”谢不暮戳向卜道额头,据说在道教中,这里象征天目,“用你能窥万物的大眼睛看到太子非天命之人了?”
卜道拿开她的手,表情难得正经,“不,天命在他。”
谢不暮瞬间严肃,“那你还……?”
卜道打断她,语气坚定,“正因天命在他。”
“好孩子。”成煜站起来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别待太久,会有人起疑。”
卜道躬身行礼,安静退了出去。
“你知道办好一次祭祀会收获多少民心吗?”成煜的手按住谢不暮肩膀,“这么大一片土地,这么多的百姓,可以说每个人都信神。困苦的人祈求神明救赎,怀罪的人祈求神明宽恕,富裕的人祈求神明给予。成德在殿堂抽到的那支国运昌盛的签是多少人期望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满足他们的期待呢?这时候山下有人或许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所以谁又会在乎那个签筒里,究竟有多少支国运昌盛的签。”
“我们就坐等看看吧,他究竟是否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点蝇头小利就藏不住心事的货色。”
成煜和谢不暮坐在凳子上共同看着天色渐黑,谁也没有动所谓福物。
终于,在戌时外面传来了两声喜鹊的叫声。
成煜早早换好衣服,“走吧,已经有人把成德引去大殿了。”
谢不暮没说话,默默在前面探路。
普仪庙的夜晚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翎羽卫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巡察,她们的行动很顺利。
谢不暮看大殿的门开着,观察一番才让成煜进去。
成德盘腿坐在蒲团上已然醉得不轻,见两人进来虽看不清脸也上赶着打招呼,“两位姑娘,这是哪啊?带本、本宫,去好玩的地方……”
谢不暮塞了个祭台上的梨子在他嘴里,“梦里好玩,爱去多去。”
“别直接下杀手。”成煜拦在她身前,“皇储横死民心不稳,他只能死得足够活该、死于自己的失职。”
“明白。”谢不暮把成德推到在地上,脸朝下免得他出声。
成煜拿起祭台上的两盏燃油灯,把灯油倒在桌布和蒲团上。
她走过六尊神像,最后停在白天她注视了几个时辰的后土娘娘像前。
“他们是否在意我不知道,更不在乎。抱歉,烧毁您的庙宇,可我愿意相信您会原谅我的呢,曾被男神偷去过身份的神明母亲,您得宽恕您的女儿啊。”
成煜随手丢掉燃油灯,火苗在接触到灯油的瞬间奔走四散,只不过一瞬就燃起半人高的焰团。
“当然,不宽恕也无所谓。”
火势渐大,谢不暮看成德没有行走能力一把摘下他嘴里的梨子丢进焚烧炉,“快点走,回去把灰尘味……呃!”
“到底怎么回事?”成煜看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脚步趔趄,赶快上前,“先离开,坚持一会儿,马上找人给你看看。”
谢不暮眼角眉梢都在突突跳个不停,明明身旁就是烧得正旺的火,她却全身冒冷汗。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火星迸裂的声音一次次刺激她的感官,体内的气体流转不畅,堵在四肢百骸就好像要爆裂开来。
“你先走!”谢不暮一把推开成煜,艰难地从牙关吐出几个字。
她再也坚持不住,一条腿膝盖着地狼狈地难以起身。
成煜这时候才开始后悔没早点找个医师给她看看,明明从出宫那天就初现端倪,但此时没时间后悔,她得先带她离开。
“表面倒是看不出,还真不轻巧。”
她把谢不暮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卯足了劲带她起身。
“吱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窗户开合声响起,来人的白发在火光映照下格外耀眼。
“抱歉两位,还不可以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