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如果我是什么坏蛋,恶人,轮不到躺在这里听这个,就已经被发落永远受刑了。”
谢水流还是关上了音乐,安安静静的。
忽然,一个急刹车。闵瑜的尸体被狠狠往前一甩,险些四分五裂,林栖之说:“你会不会开车啊你?”
谢水流倒是狠狠按了下喇叭:“有个婴儿车,从路那头忽然滑过来。”
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什么,这是条不太走人的偏僻小道,加上夜深了也没什么车,谢水流急打方向盘冲着刚刚婴儿车的位置开了过去。
林栖之:“别一会儿把你讹上了。”
谢水流:“我没撞上——里面可能是空的,但,万一,有那种坏父母趁机抛弃小孩的,我总得看看。”
刹车,愣神,给林栖之解释,就这么短短几秒,婴儿车就只剩下个屁股遥遥相望,谢水流加速,导航立即提醒她超速,她看看没有摄像头,愣是踩着刹车一路往前。
这条道是南高北低的一条窄巷,不临街,车子路过一大堆空调外机的屁股还有若干晾衣绳,排水道。道路越来越窄,再冲进去就不好退出来了,谢水流刹车,这回稳当多了,闵瑜没从车上掉下来,只是晃了晃。
谢水流跑出去,婴儿车也终于在一直颠簸的路面上消耗了全部精力,一个磕巴,把手卡在一辆废弃的共享单车旁,车头一转,不动了,里面安安静静,谢水流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摸出手机,开着手电筒和摄像头,小心翼翼地靠近。
要是里面是个孩子,谢水流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报警了,但那时候自己该怎么说啊,刚刚那条路上可没监控!但这会儿没声音,也有一好一坏两种可能,她犹豫再三,终于豁出去,用手背轻轻拉开婴儿车的遮棚。
不是婴儿,也不是空的。
是一只大的橘猫,躺在里面,有四只小猫拱着嘴巴吃奶,但都安安静静的,直到她的光照进来,才发出几声嘤嘤的微弱叫声。大猫的毛粗糙不堪,肚皮没有一点起伏,深深地瘪下去。
四只小猫都没睁开眼,两只狸花,一只三花,一只像母亲一样的橘猫,都胡乱而虚弱地蹬着爪子在母猫肚皮上徒劳地拱啊拱,身上的皮毛皱巴巴的,已经风干了,母猫下面垫着一条带血的脏围巾。
谢水流犹豫着,她就要死了,而且这些小猫明显刚出生不久,她怎么养得活?
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转身回车旁边,取下两条备用的干毛巾,又从闵瑜的尸体下面抽走一个垫子。
林栖之问:“是小孩吗?”
“是猫。”谢水流小步跑向婴儿车,隔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捏起小猫放在垫子上。
但可惜的是,这几只小猫也都不太精神,在她犹豫和回头取东西的时候,橘猫已经不动了,她还是把四只小猫都用垫子端回车上,放在副驾驶脚底。
上网搜了下攻略,买了一些小猫用的东西,转而去了宠物医院。
路上,又一只小猫死了。
林栖之一声不吭,看着谢水流把四只小猫统统带去给医生看,医生对她说,这四只都活不了,仅剩的一只狸花和三花还在微弱地呼吸,而另外两只已经硬了。
医生叫她如果愿意的话用针注射器喂奶试试看,但也不抱希望,要是母猫就在医院门口生的就好了,但这小猫内脏都碎了,肠子也往外流了,已经是不行了。
谢水流抱着仅剩的两只小猫,用衣服裹紧了,不管怎么说,都带回了家里。
停车场黑漆漆一片,谢水流打开车门把猫捞起来放进怀里,那只狸花已经不行了,还剩下的三花看着也马上就要死了。谢水流把车门一关,朝着电梯就跑进去,一进家就开火温牛奶,摩挲着小猫的身体。
小小的像个耗子的小猫毛发黏连着,还非常稀少,肚皮起伏着,很快就不动了。
谢水流坐在地上搓搓脸,慢慢叹了口气。
她也救不了什么,小猫的命运就是这样的,被主人一辆婴儿车扔出去。
她被妈妈不要的时候,姥姥就抚摸着她的后背,肚皮,后脑勺,把她像麻花似的搓了又搓,把哭岔气的小孩窝巴回来,再塞进被窝里,让她许愿第二天吃什么,等她哭累了醒来,那个好吃的就放在枕头边上。
外婆也没有了,闵瑜也没有了。
她望望小猫,慢慢爬起来,关火,叠了叠毛巾,把小猫放进去,到时候埋在闵瑜附近的花圃里吧。
她刚这么想着,忽然,一只小猫发出了微弱的近乎“呀”的叫声,她回过头,那只刚死的三花动了动爪子,竭力地翻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