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缅怀了一刻钟的萧阑耐心逐渐耗尽,他心里觊觎皇位已久,容忍众人一刻钟的装模作样就是仁义,萧阑忍不住站起身,冷声喝到:“够了,你们都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一语道出,分明音量不大,整个朝廷却是陡然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萧阑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父皇既已西去,生前也没有留下任何传位之诏,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啊,皇兄他双腿以废无法堪此重任,所以你们觉得这事如何办?”
候选人就一个,就站在他们面前,还来问他们怎么办?明明只有一个选项。
众大臣面面相觑,莞尔不约而同的叩头喊到:“恳请二皇子继承皇位!恳请二皇子继承皇位!”
闻言,萧阑眉目间的笑意更加深邃,哪还有刚才半点悲伤存在,扭头挑衅的看着宣皇后开口:“既然众爱卿诚心请求,那我便只好勉为其难的继位吧。毕竟明天最后,景齐便再也不是先前的景齐了。”
“你敢?”宣皇后站起身,一巴掌毫不留情落在萧阑的脸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萧阑一时没有料到,嘴角立刻被重力撕出一道口子,弥漫上浓重的血腥味。
他伸出舌头,几近是贪婪的舔净唇边的血液,疯狂而又可悲:“看来皇后娘娘真当和父皇两情相悦啊!既然如此,那儿臣恳请皇后娘娘......为父皇殉情!”
萧阑狠狠加重最后两个字。
宣皇后眯起眼睛:“本宫是一国之母,凭什么如你所愿?我与陛下自幼一起长大,之间的情谊是你一介小辈能妄下定论的?再者待国泰民安之际,本宫自会殉情,眼下也不需要你来指挥。”
“哈哈哈哈”萧阑像是看笑话一般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宣清怜我敬你一声皇后,你好好看清楚,皇帝已经死了,你早就不是了!”
宣清怜狠狠攥紧拳头,眼神恨不得化为利刃刺穿萧阑的心:“就算本宫不是皇后,也是护国将军宣廉的女儿,兵权永远不可能给你,护国军也永远不会听你指挥。”
“哦?护国将军宣廉的女儿?”萧阑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看来父皇他还没告诉你这件事啊。”
“什么?”宣清怜眉眼冰凉的直视萧阑。
“不知皇后是否记得景齐六年那次北境克尤族来犯。”
宣清怜盯着萧阑没什么波澜的表情,蹙了蹙眉头说:“怎么?那次战役是本宫父亲亲自征战大胜而归,自然是记得。”
“皇后好记性,不过......”萧阑双手环臂,上前一步靠近宣清怜:“那次大战虽然最终胜利,但是以宣廉将军用一命换一命的打法才成功的啊。”
“什么!”宣清怜蓦的向后退一步,手指颤抖的指着萧阑,双目猩红:“本宫凭什么相信你,为了什么所谓的皇位,竟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谎话都能说出来。”
“早就料到皇后不信,不过没关系。”萧阑向身后勾了勾手指:“兵部尚书,你来给皇后讲讲。”
所谓的一命换一命战法说着威武,实际上就是杀无赦,换句话说是双方全都无一生还。
在一般的战况下,除非遇到万不得已守住的地方,没人愿意做这种伤人不利己的损失。
兵部尚书胆战心惊的起身抽出兵机笔录在宣清怜身前跪下,颤颤巍巍的叙述:“景齐六年克尤战役,有人泄露了我方的行踪,以至于我军过洛水桥时遭遇伏击,死伤无数,士气大减。万幸宣廉将军以及身后影卫和部分士兵成功脱险,在附近的山洞暂时躲避。奈何克尤族大军来势汹汹,再向北行不到五千米就要到我大景境内。宣廉将军飞鸽传书给陛下以示心安,便带领影卫和仅剩的精兵总计三千名在线外500米处交战,最终成功绞杀那次来进攻的士兵。但代价就是......双方均无一人生还。”
双方均无一人生还......
无人生还!
“胡说!克尤大军怎可到我大景北境那么近的地方!”宣清怜赤红着双眼,挥袖稳住身形:“编的可真好啊,连我都快信了!”
“皇后若是不信,一看此物便知。”萧阑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手书递给宣清怜。
宣清怜从萧阑手中夺过手书,展开一看,顿感一阵天旋地转,那是......当年宣廉将军,她父亲寄给陛下染血的手书!
“陛下,臣知此次征战关系到我大景北部城镇安危,虽兵力早已不足凯旋而归,但臣愿意以自身性命和手下三千精兵拼死守城,若是没能成功带领将士们回去复命,那么还请陛下不要告知小女,我们北境军一生投身沙场,最后就将我们留在那片土地上吧。臣和将士们始终都记得‘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宣廉”
“父亲......”宣清怜喃喃道,若是刚才兵部尚书同她所说,她倒是可以自欺欺人认为是萧阑将人收买指使,可如今证据就摆在她面前,她实在没法再装下去。
宣廉将军一生都奉献沙场,那封手书字迹遒劲颇有沙场之风,是任何人都模仿不出来的。
宣廉将军的离去,就是告诉宣清怜她在宫中便再也没有可以依靠之人,母亲离世早,她自幼便是随父亲在塞外长大。
直到到了需要读书识字的年纪,才被宫里接回去众多皇室子弟一同学习。
宣清怜长相出众,行为习惯更没有半分娇气扭捏的样子很是受太后的喜爱,更何况兵权还掌握在她父亲宣廉手上,所以便早早的同皇帝定下婚约,等到可以谈婚论嫁的那一天更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从皇宫铺到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