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她不断默念。她是不笑了,但看热闹的人们可算是缓过神了,一场小小笔试,让这位嚣张的人族皇子殿下输的落花流水,直接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势来,而他的对手,只是点到即止,并无进一步攻击之意。
不知是哪位率先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随后就如风吹过冒火星的草团,点燃了整场的气氛,欢笑声此起彼伏,江南月也跟着偷偷扬了扬唇角。
白云起颈后的压力慢慢淡去,终于给了他大呼一口气喘息的机会,此时才觉得经脉都属于自己,他扭头看向江南月,只见她瞳色清浅,眼中笑意已然要抑制不住的溢出来了。
江南月看着他从地上踉踉跄跄地起来,优哉游哉问他:“这回可记住这院规了?”
白云起蔫儿头巴脑地点了点头,竟是抱拳闷闷答道:“多谢大师姐赐教。”
江南月再也绷不住严肃,笑出声来,随即转身离去,只留给低着头的白云起一片衣角。
白云起不知为何想去抓那一片衣角,但伸手之时,只握住了一片凉风。
风离开喧嚣的人群,奔入了幽静的竹林之中,盛光自竹叶尖端跌落,摔成了一片又一片,风打乱了那碎金的排兵布阵,让影子作游鱼不安分的乱动起来,他们飒飒相交,做了一首俏皮的曲儿来。
那竹林深处躲着一个少年,他将自己藏在这里,似在等风来,又偏不想叫风来,如若她不来,他要等到深夜赌她能找到他,如她来,他要奉给她最真切的笑容。
直到那风吹至他身前打了个旋儿,他假若如梦初醒姿态,懵怔睁开了眼,见那风落了地化成少女姿态。
光点为他们披上了金色的纱,点点灰尘逸散于空中,叫他们看彼此都不算太清楚。
岑青泽对自己强调,这是表明忠诚叫她伸手庇护自己的最佳机会,但他因为少女的族群,选择忽视掉心口愈发急促炙热的心跳,选择忽视汗涔涔的手心,他只笑得完美,多有嗔怪玩笑之意:“今日我又得罪白兄,以后他若是拿我撒气我可怎么办。”
江南月摇了摇头,颇为笃定:“他不会了。”
今日一战,她发现白云起并不是全然无能,起码在同族同龄人里,白云起的功力可以拔得头筹,恐怕只是平日骄纵惯了,鲜少吃苦头,又被甚嚣尘上的言论蒙蔽了眼,才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
她是笑了白云起小题大做喊出的那句“宁死不降”,但是她也因此多看白云起一眼。
从她拜入温暮门内起,以指教之名行争斗之人并不少,总有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被她打到落花流水时,多数人都是哭着求饶,极个别人恼羞成怒大放厥词,也是穷途末路,口不择言地求生而已。
白云起这样倔的,反而是第一次见。
她瞧着岑青泽可怜巴巴的样子,本意是安抚,谁道她这么一句出去,岑青泽更委屈了,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大师姐只是和他交手,就已经了解他了。”
江南月感到微妙的不对劲,于是打了个哈哈:“你要是想让我了解你,和我打一顿也行。”
她只是开了个玩笑,但岑青泽脸色却阴沉了下去,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她感到懊恼,怪她平时少与人来往,连个玩笑都开不好。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试图将话题拽回正轨:“咳咳,你不是有事相约吗?我现下来了,你有什么事?”
岑青泽不接她话茬,只转了过来,望着她的眼神颇为炙热,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这是昨夜她拿去给他的!
江南月懵懂,只以为他要还回来,还纳闷非要搞这么正式干什么,下意识就伸手去接,手伸到半途,岑青泽手忽然虚虚圈住她手腕,江南月更疑惑了,抬起头对上他缠绵的眼神,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结巴了一下:“是、是要还药吗...?”
岑青泽不语,只是引着她手腕翻转,将掌心朝上,恰恰露出昨日伤痕,只差一线就愈合了,岑青泽喃喃自语:“伤了...”
说罢他拧开了药膏盖子,修长手指蘸取一些,作势要往伤处抹,江南月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了,她用力地抽回了手,连带着语调也跟着冷了下去。
“你到底要做甚?”
自有记忆以来,出现的男子没有让她想要亲近的,难得出现这一个,又似乎不安好心。
岑青泽手停滞在半空中,半晌他也抬起头,似乎很纳闷,但很快就被他眼中的缠绵情意掩饰,开口一句。
“师姐,我心悦你呀,又因何不叫我为你上药呢?”
江南月不语,岑青泽再接再厉,压低了声音蛊惑她,要她被少年人多情糊弄而过,要她甘愿蒙上双眼。
“师姐不是说,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