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谋反失败锁困牢笼(二)

(蔻燎)

冷宫。

第一次来冷宫之时还是娄冬赋被百里皓质拉下神坛，百里皓质威胁娄清意亲手鸩杀自己的生身母亲。

那一天，柳厢，俞冠楚，付庚重皆在现场，目睹了娄清意端着毒酒进去，又拿着空酒瓶出来，虽然他们提前串通给娄冬赋喂下假死药，但也让柳厢将这场景画面铭记在心了。

柳厢跟着俞冠楚常常习字温书，已经能轻松认出很多字，她呢喃，“冷宫？为何在冷宫？”

俞冠楚摇摇水墨折扇，忖度道，“倘若皇上在里面，大抵是因为冷宫人迹罕至，能避一避百里世模的追杀。”

眼睛绑了黑绸的付庚重动了动耳朵，不可思议道，“我们目下在冷宫门口？那快快进去一探究竟，皇上皇后在不在里面，还得去认真探查。”

他们为保万全，先令大睦士兵将冷宫团团包围，以免里面还有叛军伺机而动。

不清楚冷宫里有没有百里皓质和付心娇，柳厢举着火铳向天空开了一枪，以作提示。

“砰!”

熟悉又陌生的枪鸣刺穿黑魆魆的天幕，几乎把那轮高高危挂的明月射出窟窿眼儿。

大睦士兵贴心地点燃火把照明，帮助柳厢，俞冠楚，付庚重视物。

三人一一跳下马背，推开沉重的两扇大门。

甫一靠近，其中便“唰唰”飞出两把利箭，“铮铮”两声扎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兀自摇晃。

冷宫内的院子空空如也，正中央的一间房屋启开细微的一条门缝，门缝下顶着一柄弓箭，弓上架着欲射未射的黑色箭头。

俞冠楚心口惊痛，眸底水汽纵横，唇齿轻颤，“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此音一寂，屋内的弓箭倏然放下，门后之人亟不可待地推开门，定睛一看，喜不自禁，“奉壹，你回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正是被百里世模挟持折磨得形容消瘦，憔悴不堪的百里皓质。

一身龙袍已成褴褛之状，有气无力地拖着一只弓箭，见了来人，紧绷多日的神经缓然松懈，他想跑到俞冠楚身边，却走了几步还在原地踟蹰，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俞冠楚，柳厢，付庚重赶忙过去扶百里皓质，纷纷行礼，仔细凝视，却见百里皓质的一条左腿束了数不胜数的洇红绷带，腿伤导致他现下连正常行走都难上加难。

“皇上，你的腿……”

俞冠楚如鲠在喉，无数愤懑烧出一团野火，无从熄灭。

百里皓质难堪地往回缩了缩腿脚，苦笑，叹一口浊气，“说来话长，当时人多势众，武器不行，还击不了，险些丧命，你们——你们已经……”

明白百里皓质担忧什么，柳厢抱拳一礼，脱口而出，“皇上放心，威王已然谋反失败，末将不日便能将他擒拿归来，由皇上亲自定夺生死。”

缄默。

百里皓质似笑非笑地注目柳厢的面容，出言道，“柳厢，多亏了你的火药秘术，否则百里世模也没有这么快败了。”

他道，“朕能拥有你们这些左膀右臂，何愁安不了天下？”

扶着百里皓质在冷宫院落的石凳上坐下，柳厢叫了时刻跟随的小医侍过来替皇上清理伤势，此时屋内徐徐走出几抹风声鹤唳的身影，小心翼翼靠近过来。

总管太监李愠步履蹒跚地走来，跪在百里皓质腿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皇上你受苦了!奴才没保护好皇上，求皇上降罪奴才!”

他周身血糊糊的，肩背胸膛都划开了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俨然忠心护主，奋不顾身地帮百里皓质挡了极多刀剑。

他看见柳厢，俞冠楚，付庚重，恭恭敬敬道，“奴才见过柳将军，俞尚书，付将军。”

柳厢摆摆手以示不必多礼，一转头，就见发鬓斜乱，花容失色的付心娇抱着一位睡熟的襁褓婴儿，正目不转睛地看向他们。

粉袍一角后面躲着一名腮颊涂满脏血，眼仁黝黑的少年，探头探脑窥视着陌生的人群。

柳厢道，“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臣参见皇后娘娘。”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俞冠楚与付庚重得知来者何人，一前一后施礼。

付心娇微微点头，从付庚重身上收回目光，如释重负地吁气，想说话，动了动嘴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医侍为在场负伤之人逐一救治一番。

柳厢迎来一辆雄霸天下战车，把百里皓质，付心娇，百里玄华，雾霖，李愠接去了坤鸣宫。

权麟殿血腥恐怖，暂时无法居住，已让宫婢太监连夜清洗打扫。

皇宫上下的尸体也在天亮之前全数拽走，丢去乱葬岗，焚烧殆尽。

御膳房苟活下来的御厨忙不迭在李愠的吩咐下做好膳食，奉给百里皓质，付心娇等人吃下。

安抚了半晌，柳厢和俞冠楚才从百里皓质口中得知了为何逃去冷宫一事。

简而言之，是有人暗中襄助。

百里皓质他们这些日子是一直被百里世模关押在权麟殿中，日日鞭笞，生不如死。

在百里世模登基的当日，一位黑衣人骤然破门而入，杀尽看守的叛军，协助百里皓质他们逃出，百里皓质也是在那场厮杀下断了一脚，血肉模糊地躲进了冷宫，草木皆兵地枯坐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