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桐江佩剑收回，看着地上银发女子疼痛难忍，却始终不发一言，不由得感叹，“夫人定力非常人能比，自我创这术开始，还无人能忍着不叫痛。”

“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影曳又重复这句话，章桐不明白，却道，“夫人若是能安心相夫教子，我也不会为难夫人。”

“你不能这么对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江影曳身上难忍疼痛，仰望着章桐，一头银发如瀑布散开，白皙面庞却悲伤至极，两行清泪犹如珍珠下落，接续不断。

“从来都没有。”

章桐一时无言，她听不懂江影曳在说什么，正在她犹豫时，江影曳再次夺回佩剑，刺伤江候胸膛，但很可惜还是没伤到要害。

“公子。”

江影曳身上疼得厉害，但这些痛苦并不会给她带来真正的伤害，即便章桐再恨她，也会因为江候放过她。

如此一来，她杀不了江候，可不杀江候，将来换魂成功之后，章桐就会彻底变成任人玩弄的玩物，作为姐姐，章桐虽不合格，还屡次伤害自己，但江影曳还是希望她能安心活下去，而不是秉着忠诚的由头，被他人侵犯。

忽地，章桐出现在眼前，抓住她的手腕，神力及痛苦随即消散。

江影曳从来没有近距离端详她的姐姐，如今看着，却发现其实自己和姐姐长得还挺像，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相认。

“夫人为何这般看我。”

章桐将她神力再次废除，却不见她悲愤无措，反而对方的神情异样平和，她不明白，喃喃道，“夫人有苦衷？”

江影曳不答，章桐继续道，“夫人若有苦衷，我可以帮夫人解决。”

“不用，不用了。”

她手执长剑，缓缓抬起，指向因重伤的江候，眼神阴冷恨意浓重，但江候却与她相反，带着戏谑的表情的她们姐妹相杀。

“影曳，你还要杀我吗？”

江候神色复杂，解释道，“如果我说你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只要你留下来，你会愿意吗？”

江影曳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但她杀不了江候，手上的佩剑又被章桐夺去，这一次，她剑不离身，自己很难从她手上夺回那柄长剑。

“夫人，你冷静一些。”

她很冷静，但眼神却模糊起来，蚀骨疼痛，被亲人两次夺去神力，她都不觉得如何，可她看着眼前的两人，本应该是她最亲的人，都在无措地看着她。

忽而狂风袭来，她一头银发随风飘乱，如雪飞扬，她这头银发曾给她带来许多不便，但她从未嫌恶过，随后，她将一根银发摘下。

“银发落地，可为神力使用。”

随即，那根银发变为长剑，江影曳喃喃道，“同时命数减半，今日就算满头银发落尽，寿命将至，我也要杀了你。”

章桐无奈，挡在江候前方，持剑与她对峙。

“夫人，不可乱来。”

“桐桐，看看我。”江候道。

章桐偏头看去，还未问出话，却觉她所持之剑刺入血肉之中，回头时，江影曳却平静的地看着她，而自己的剑却刺向她的胸膛。

此剑独特之处，便在于被它所伤后，除非有老苏王所救，否则绝无生还之机，可老苏王未必会愿意救一个想杀自己孩子的人。

“章桐。”

章桐听到呼喊，才从无措中清醒，江影曳的眼神还是太平静了，平静到她以为这就是江影曳想要的结果。

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再次传来，章桐还未反应过来时，江影曳穿过长剑来到她身前，双手颤巍巍抬起，捧着她的脸，难得开心。

这个结果最好，虽然她们从未相认，但只要这具身体毁灭，江候换魂之计就无从谈起。

“夫人为何……”

章桐并非铁石心肠的人，从刚才江影曳势必要杀江候，到现在江影曳自己撞上她的剑，她就明白事情没有她想的简单，只怪她忙于帮助他人修炼，没有注意到。

“章桐，把我的尸身烧毁，将我的骨灰葬在你身边。”

章桐来不及问原因，却见她双眼涣散，却保持捧着她的脸颊的姿势不变，可她明白，这个人已经死了。

回忆起往事，江影曳并不高兴，因为在她死后第三年，她的姐姐将她救活，她们姐妹再无相见之期。

谌霜听她叙述完这些事，难免感慨，问道，“江夫人能回到世间，章候定会高兴，只是我不明白，江候对你未必毫无真心，若他说话算话，章候也用不着如此。”

江影曳轻轻一笑，摇头道，“世子不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他真的遵守诺言，姐姐这些年也不会遭这么多罪。”

“况且，他如今的打算，也只是让姐姐的魂魄在我的身体里重新活着，所行之事，跟先前毫无区别。”

“对了，还有一事。”江影曳看向床上的人，有些欣慰，“说起来，我能活着，还要感谢世子，若非常公子对世子不放心，我还不一定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