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焱居家办公需要安静,汲清正好也心烦不想回去。他把车停在楼下没熄火,转过头问秋海杰,“还缺什么,我带你去买。”
秋海杰从今天起借住在儿子家,行动受限兜里没钱,活得忒不自在。拘留所里蹲两个月,嘴巴淡得没味,他搓搓手指问道:“你有零钱么,我想去便利店买盒烟。”
公寓楼五十米开外就是便利店,再过一个路口还有家大/麻制品店。秋海杰有卖笑气的前科,保不齐对其他不该碰的东西更感兴趣。
汲清烦透了这些毁人不倦的玩意,极不情愿地取出二十刀,“买烟可以,买别的不行。我就坐在车里看着,快去快回。”
秋海杰不敢得罪汲清,老实巴交接过钱去买烟,没敢多往远走一步。他站在公寓楼外吞云吐雾,汲清走进大堂躲二手烟,顺便吹吹冷气,给发热的大脑降温。
大楼的电梯繁忙,半支烟的工夫就已经上下好几次。汲清窝在会客沙发上走神,电梯门叮一声再度开启,乌泱泱的人群鱼贯而出。
电梯里倏地跳出一只褐色虎斑猫,在大堂里惊慌失措地兜圈子。倒霉小猫找不到回家的路,看见汲清就像看见救命稻草,扑进他怀里喵喵直叫,委屈得仿佛要哭。
Cortana擅自跑出家门,把汲清吓坏了。秋焱把小猫当心肝宝贝疼爱,绝不可能忘记锁门关窗,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越想越怕,来不及等电梯,更没心思管秋海杰,抱起小猫沿着消防通道飞奔上了十六层。
秋焱的公寓大门关得挺严,他稍稍松了口气,按下密码推门而入。小猫回到熟悉的环境,钻进卧室蜷在被窝里,后怕得瑟瑟发抖。
半小时前邹雪梅打电话,说想来谈一谈秋海杰的事。秋焱在厨房沏茶洗水果,听见开门声以为她到了,探出头才发现是汲清,说:“回来得挺早。我洗了点油柑,你吃不?”
他脸色仍旧不好,还在为那只摔碎的马克杯自责,和汲清说话时尽力带着笑,怕对方担心。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更让汲清难过。汲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连声招呼也不打,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发疯似地亲吻。
这个吻来势汹汹,如同洪水吞没秋焱筋疲力尽的心。
紧绷的神经得以短暂休息,他被按在沙发上亲得迷迷糊糊,闭眼回吻,抬手抚摸汲清侧颈的刺青,指腹蹭了点未干的血。
“伤疤又过敏了?”秋焱躲开汲清的吻,垂眼看他挠痕,“怎么把自己挠成这样,我给你拿药膏。”
二月份以来汲清经常参加心理辅导,最近的评估显示他有轻微的分离焦虑。秋焱一颗心拴在他身上,药膏涂到一半,才发现秋海杰没回家。
老家伙刚从拘留所出来,不能没人管,汲清居然把他独自搁在外面吸烟。
滚烫的情/欲消褪,秋焱逐渐恢复冷静,看向汲清的眼神里掺了一丝埋怨。
他把药膏扔给汲清,起身走到玄关换鞋,沉声说:“我去楼下接他,你自己上药吧。买衣服的小票记得给我,还有烟钱,我一并转给你。”
“小票我撕了,不记得花了多少。”汲清听出秋焱在和他置气,为了点小钱斤斤计较,好不容易压下的委屈再次爆发。
他今天过得相当不痛快,跟着秋焱坐电梯下楼,话里带刺较起劲来,“你有什么资格嫌我不负责任。Cortana自己跑出家门,你竟然没发现。”
秋焱听罢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手心吓出一层冷汗,被噎得哑口无言——汲清说得对,他还真没发现。
Cortana偶尔有翻垃圾桶的坏毛病,秋焱怕马克杯碎片划伤小猫,就提前去倒了趟垃圾。没成想大门忘记关严,给了小猫溜号的机会。
彼此各有错处,自知理亏却不愿先低头服软,一口怨气怄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电梯中途暂停,人越进越多,把两人冲散到不同角落,连句话都说不上。
汲清右腿膝盖有伤,刚才关心则乱,爬了十六层楼梯难免吃不消,下电梯时韧带猛得抽痛,不由踉跄了一步。
秋焱下意识伸手搀扶,眼中万般心疼,却被他疏离推开,冷冰冰地说:“我没事,你先走吧。省的去晚了找不见你爸,你又来怪我。”
被深爱的人兜头浇一瓢冷水的滋味相当痛苦。秋焱悻悻收回手,加快步伐将汲清甩在身后,失落地撇下一句,“真是犟死了。”
秋海杰一直蹲楼下吸烟,哪儿都没去。邹雪梅在他身边站着,也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吸。
昔日爱侣如今相看两厌,再美好的回忆一旦被蒙上丑陋又现实的滤镜,帧帧令人作呕。
“不坐牢就好好做人,别给小焱添麻烦。”邹雪梅对秋海杰失望透顶,克制住把烟蒂拧在他胳膊上的冲动,说道,“赌场不许再去,之前的狐朋狗友也别再联系。小焱胃不好,你下班早,每天必须给他按时做饭。”
秋海杰除夕夜被邹雪梅扫地出门,至今还觉得面上无光。他本想说几句恶心话,转念一想前妻腰缠万贯,搞不好还要受她接济,于是收敛地阴阳怪气道:“离婚一年多了,还管东管西。我哪次住秋焱家没给他做家务煮饭,不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