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瑾有孕了！
目光不受控地落在了她耸起的腹部，怔愣了许久，云笙才渐渐回过神来。
二爷已近不惑之年，姚瑾却如此幸运地怀上了身孕，难怪老夫人一改往日的冷淡，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和云笙一样，徐彦的眼底也闪过一抹惊异。
他们启程去临安的时候，身边明明还有一个娇媚可人的通房，可如今姚瑾怀着身孕回来了，那通房却没了踪影。
此刻看来果然是高下立见。
见云笙愣愣地望着姚瑾，老夫人冷哼一声，淡漠地讥嘲道：“你们二人成亲的时日相差无几，如今姚瑾都怀胎四月了，你也该多上上心，早日为老三开枝散叶。”
听着老夫人的敲打，云笙讪讪地垂下了眼眸。
见气氛有些尴尬，徐二爷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岔开了话题。
“三弟来得刚好，我正为蓉儿的亲事发愁呢！你替我参谋参谋，这届科考的进士中可有与咱们蓉儿相配的？”
不等徐彦开口回答，老夫人就率先变了脸色。
“蓉丫头是侯府千金，怎么着也得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能在那些进士里头挑呢？”
见老夫人一脸怒容，徐二爷温声解释道：“蓉儿性情孤僻，若是嫁入高门大户，日后定然难以适应。我寻思着倒不如找个家世低些人却可靠上进的，咱们扶持他，他往后便能多迁就蓉儿一些。”
闻言，老夫人眼底的怒色缓和了不少，可一开口也还是叹息。
“这些年你一直驻守在临安，章氏十日里总有七八日是病着的，当初蓉丫头下地的时候我就说了要把她抱到松鹤院来养着，可章氏心思重，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遂她的意！”
听着她愤懑愁苦的抱怨，徐二爷眉心一凛，幽幽叹了口气：“当初她拼了半条命才将蓉儿生下来，自然舍不得送到母亲膝下。再说这些年她替我教养两个孩子，也算是劳苦功高。我此番回应天来，便是要为蓉儿定下亲事，也好了却一番心事。”
说罢，他再次将目光落在徐彦身上，“此事还要劳烦三弟多多相助。”
“二哥言重了。蓉儿是我的侄女，我定会为她尽心。此番科考，的确有几位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回头我让人将他们的履历整理好给你送来。”
面对他诚恳的请求，徐彦果断地应了下来。
“好，那就拜托三弟了。”得了满意的答复，徐二爷眉心一松，面上露出一抹欢欣的笑。
“说了这么半天，你们怎么还站着？快过来坐吧！”
听了这句招呼，徐彦和云笙才双双坐下。
他们刚刚坐定，颂莲就捧着茶壶走了进来。接过她奉来的热茶时，云笙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颂莲和善地弯了弯唇角，捧着茶盘退到了角落。
瞥见这温馨的一幕，沉默多时的姚瑾忽然笑着开了口。
“颂莲性情温顺，人也妥帖，有她在母亲身边伺候，二爷便能放心许多。”
“是啊，这些年多亏有她陪着我。”提起颂莲，老夫人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我若是没记错，颂莲如今也有十九了吧？母亲待她亲厚，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她嫁出去了。”
姚瑾笑吟吟地说着，面上一派温柔。
随着她的议论，众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向了站在角落里的颂莲，一瞬间她就悄然涨红了脸。
“颂莲最是合我心意，我自然要为她寻个好归宿。”老夫人满脸赞许地看着颂莲，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母亲身边的人各个都是好的，颂莲如此灵秀，定然能得个好去处。”
面对姚瑾的夸赞，颂莲羞赧地垂下了眼眸。
“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些年，若真是嫁出去了，我还有些舍不得。”老夫人含笑看着颂莲，眼底不觉流露出一丝眷念。
“母亲既然舍不得她出去，那就先将她留下吧，都说事缓则圆，想来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罢，姚瑾抿唇笑笑，适可而止地收住了话题。
她状似无意的话却在老夫人的心湖里投下了一枚石子，她当真思索起了那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众人离开松鹤院后，徐二爷扭头看向徐彦：“三弟，你与我去趟书房吧，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迎着他颇为凝重的眼神，徐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侧首对云笙说道：“你先回浮光院休息片刻，晚些时候我让韩平去叫你。”
“嗯”云笙柔顺地点了点头，唇畔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去吧。”
兄弟二人并肩离开后，走到前头的姚瑾忽然顿住脚步，笑盈盈地转过头来。
“一别数月，云妹妹近来可好？”
她笑得一脸无害，云笙却觉得有些刺眼。
“多谢牵挂，我很好。”
看出了她的冷淡，姚瑾唇角一弯，戏谑地讥嘲道：“妹妹如今做了正头夫人，便不肯认我这昔日的姐姐了？还真是无情呐！”
望着她嘲讽的眼神，云笙眉心一凛，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你我身份有别，还望瑾夫人慎言！”
冷嘲热讽这事并不需要什么天分，既然姚瑾自己撞了上来，她便无需再忍耐什么。
“你……”姚瑾被她激得面上一白，精致的面容瞬间生出了一丝裂痕。
“夫人”，丫鬟银杏紧紧地扶着她的手，一脸担忧地劝慰道，“当心动了胎气！”
闻言，姚瑾苍白的面色有所缓和。片刻后，她眸光一抬，骄傲中带着些许轻蔑。
“做了正头夫人又如何？若没有子嗣傍身，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欢喜。”
她轻笑一声，温柔地抚摸着凸起的小腹，眼底满是倨傲。
“这路还长着呢，我且看着，你能得意到几时！”
说罢，她勾唇一笑，在银杏的搀扶下，趾高气昂地走向了二房。
目睹了这一切的紫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云笙一眼，见她默不作声，便有些担忧地轻声唤道：“夫人……”
云笙的眉心笼着一层阴霾，手指紧紧嵌入掌心，望着姚瑾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郁。
“走，我们回浮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