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云笙昏迷不醒,太子体恤地给徐彦批了十日长假。
这十日里徐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熬得人都憔悴了。
期间,徐婉也来过一回,看着徐彦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抹了抹泪,知道劝不动他,便只能叮嘱韩平和紫英仔细照料。
云笙昏迷的第二日枇杷就哭着走进屋里,可当她提出想留下照看时,徐彦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即便他不近人情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枇杷仍是日日都来。
十日时光转瞬即逝,徐彦回詹事府当值后,枇杷就肩负起了照看云笙的职责。
白日里,她坐在床前絮絮地说着过往的事,到了傍晚,陆祈将她接回,徐彦就接手照顾云笙。
半月之后,云笙仍没有苏醒,徐彦却收到了徐陵在凉州暴毙的消息。
“世子死得颇为蹊跷,就连侯爷也查不出他的死因。”
“知道了。”徐彦喜怒不明地应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云笙面上。
韩明离开后,他伸手抚上了云笙的脸颊,眸中满是依恋。
“笙笙,你听见了吗?徐陵死了!往后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别再睡了,快醒过来吧!”
他温柔地呼唤着,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天气越发炎热,徐朗又有皇命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只得将徐陵先葬在凉州,等日后再迁回应天祖坟。
噩耗传回侯府时,陈氏就悲恸得昏死过去,醒后便闹着要去凉州。
老夫人怕她路上出事,恁是拦着没让她走。
“山高路远,就算你到了凉州,陵哥也早就下葬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办场法事为他超度吧。”
侯府为徐陵办法事的那一日来了许多吊唁的人,就连久未露面的黄歆都挺着肚子来到了府上。
瞥见她隆起的腹部,陈氏呆愣了许久,眼底渐渐生出一抹希冀。
“郡主,你……你有身孕了……”
看着她眸中闪过的喜色,黄歆神色淡淡地说道:“不错,我有了徐陵的骨肉。”
“太好了,太好了!陵哥有后了!”
自徐陵死后,陈氏伤心度日,此刻连欢喜都带着哽咽。
“你不必高兴得太早,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孩子我不会留下。”
陈氏听得一怔,眸中的欢喜霎时间变为惊惶。
她颤抖着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黄歆的衣袖,悲戚地哀求道:“郡主,这是陵哥唯一的骨血了,我求求你,你就当是可怜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看着她朦胧的泪眼,黄歆不以为然地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陈氏被她问得愣住,眼底的泪水越发汹涌。
下一刻,她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黄歆跪下了。
“郡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见状,徐婉眸光一紧,大惊失色地走上前来,焦灼地拉着她的胳膊:“母亲,你怎么能给她跪下呢,你快起来!”
面对徐婉的拉扯,陈氏狠心地推开了她,仍旧泪眼婆娑地哀求着黄歆。
“郡主,我这辈子没求过任何人,可我现在恳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陵哥留个血脉吧!”
前来吊唁的宾客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暗暗非议起了黄歆的冷漠。
似是察觉到了那些苛责的目光,黄歆勾了勾唇,桀骜地说道:“当初徐陵辜负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出来,这会儿倒是有脸来求我了?”
迎着她讥讽的目光,陈氏眸光一紧,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眼底满是凄惶。
“黄歆,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徐婉气愤地怒目而视。
“到底是做了几日夫妻,他死得这样惨,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黄歆勾唇一笑,眼底满是嘲弄。
“你不要太过分!”
看着徐婉愤懑的眼神,黄歆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笑道:“半月之前天生异象,想来定是你那好哥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然也不会遭到天谴,不明不白地死在边关。”
“住口!”闻讯而来的老夫人怒斥一声,额角青筋颤动。
看着愤怒发抖的老夫人,黄歆嘲讽地回敬道:“都说长辈无德、后人遭殃,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听着她大逆不道的话,老夫人气愤地瞪大眼睛,正要上前与她理论,可才迈开步子就径直往前栽去。
一旁的颂莲慌忙去扶,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老夫人狼狈地摔倒在地,额头破了一个血窟窿,当即昏死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在场的宾客,眼看着场面乱成一团,黄歆不甚在意地转过身去,径直朝门外走去。
见她要走,徐婉悲愤地追了过去。
“站住,你不能走!”
听到这一声怒吼,黄歆果然顿住了脚,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来。
“怎么?你还敢拦我不成?”
徐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将我祖母害成这样,还想一走了之吗?”
“徐婉,”黄歆神色一凛,面上浮现了一抹冷厉,“你莫要血口喷人,你祖母是自己摔倒的,和我可没有半分关系。”
“若不是你出言不逊,我祖母又怎会摔倒?”徐婉愤懑地望着她,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怨念。
“你再不松手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说罢,她面色一沉,高声叫来了随行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