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她诧异的目光,徐彦嗓音低沉地解释道:“大夫说她撞伤了前额,颅内堆积了不少淤血,所以才会记忆受损。”
云笙静默了片刻,水眸中浮起一抹忧虑。
虽然老夫人对她不好,可不管怎样,她都是徐彦的母亲。她出了事,徐彦自然会忧心惦念。
“其实忘记也不是坏事,至少她不必再为那些事烦心了。她年纪大了,早就该颐养天年了。”
他眸光平静地说着,像是真的释然了。
近来侯府发生了太多事,老夫人也承受了许多压力。此刻失去记忆,对她来说或许真是一件好事。
“忧思伤身,你才刚醒,别想太多了。”
徐彦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步履从容地走到门外,交代了紫英几句,就又回到床前坐下。
“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去三元观拜谢玄胤道长。”
“好。”云笙柔声应下,对那位救了她性命的道长充满了感激。
得知她苏醒的消息,枇杷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看着云笙倚在床前的虚弱模样,枇杷喉咙一滞,哽咽着红了眼眶。
“夫人,您终于醒了!”
“别哭,我没事了。”望着她含泪的眼眸,云笙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好,我不哭……”
怕她跟着难过,枇杷抹了抹泪,默默地坐在了床前的软凳上。
“听三爷说,陆大人要去岭南赈灾了?”
见她提起此事,枇杷温声答道:“嗯,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陆祈是户部侍郎,派他去赈灾显然是大材小用。可太子心系灾民,纠结了多日才选定了陆祈。
“岭南山高路远,这一去没有三五个月怕是回不来。他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在府上难免孤独,要不还是搬回来住吧。”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大人说,他想带我一块去……”
听着她羞涩的回答,云笙愣了片刻,而后掩唇轻笑。
“如此也好,你与他同行,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看着她打趣的眼神,枇杷羞赧地涨红了脸。
“他肯带你去是好事,若是此去能成功受孕,往后你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听了云笙的话,枇杷缓缓抬头,欢喜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忧虑。
“怎么了?”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忧思,云笙眉心一紧,不安地追问道。
“等我们从岭南回来,大人或许就要娶妻了。”
见枇杷一脸失落,云笙也跟着忧心起来。“你听谁说的?”
“是春雷告诉我的。他说大人虽投靠了太子,可丞相仍想将嫡女嫁过来。”
云笙静默了片刻,而后轻声问道:“你问过陆大人吗?”
枇杷摇了摇头:“我没敢问。”
身为妾室,她没有资格过问陆祈娶妻的事,也不敢在他面前流露悲伤的情绪。
春雷日日跟着陆祈,他的话不会有假。
云笙眸光一紧,却仍旧温声安慰道:“不管他是否要娶妻,他能在这个节骨眼带你去岭南就说明他是在乎你的。”
“我明白,大人他待我很好,我也从没想过要独占他,我只是有些害怕。”
枇杷怅惋地垂下眼眸,试图压下心底的忧愁。
看着她落寞的神色,云笙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与其沉浸在患得患失的恐惧里,不如勇敢一些,好好珍惜你们独处的时间。至少在去岭南的这一路上,他只属于你一人。”
迎着她鼓励的眼神,枇杷敛去忧色,诚挚地点了点头。
枇杷走后,徐彦就回到了房中。
看着她眉宇间笼起的郁色,徐彦走到她身边坐下,狐疑地问道:“你与枇杷聊了什么,怎么不开心了?”
迎着他担忧的目光,云笙轻柔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担心枇杷。”
“担心她什么?”
徐彦疑惑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好好的她因何忧虑。
“枇杷说等陆大人回京之后,可能就要娶妻了。”
“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娶妻了。”沉默片刻,徐彦嗓音清冽地说道,“枇杷虽是妾室,可有太子护着,就算正妻进了门,也不敢欺负她,你不必因此担忧。”
“可一旦主母进了门,她就不再是陆大人的唯一了。对女子而言,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太痛苦了。”
爱情就是自私和独占,容不得旁人觊觎入侵。
徐彦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嗓音低柔地安慰道:“世情如此,她该学着接受,不然只会弄得大家都痛苦。”
倚在他肩上的云笙眸光一颤,感慨地叹息道:“她并不是要独占陆大人,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陆祈不是无情之人,就算娶了正妻,也不会忽视她的。”说罢,他轻柔地抚着云笙的头发,“夫人莫要忧心,顺其自然吧。”
“嗯。”云笙轻声应下,掩去了眼底的忧思,无声地倚在他肩上。
怕她胡思乱想,徐彦柔声安抚道:“你身子弱,早些睡吧,我已经向殿下告了假,明日我会留在府里陪你。”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为我告假。若是耽误了正事可如何是好?”
望着她担忧的神色,徐彦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呢喃道:“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云笙面上一热,悄然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