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孤鹰飞落大漠,想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找到哪怕一丁点食物,但连续几天的徒劳无获让它有些丧气,正当它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时,它突然发现了一截埋在黄沙里的半只手。
鹰歪了歪脑袋,打量了这只手一会,伸起喙啄了上去。
没承想到沙中埋着的竟还是个活人,他的手掌轻颤两下,从地下艰难地爬出来。
鹰受了惊,飞快的掠起翅膀逃走了。
梁淮言睁开眼,伸手挡了一下灼眼的太阳,见日头尚早,本想再睡一会儿,可突然身后响起了个声音:“你醒了我可就走了。”
他“噔”的一下坐起来,看到一旁的人是清添,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若不来,你就准备在这沙里埋一整天吗?”他伸手将梁淮言从沙中拉起来问道。
“不行啊,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非要把我弄到这地方,搞得每天晨昏颠倒的。”他发起牢骚,语气无奈,“你们怎么能如此摧残一个才不到二十的年轻后生呢!”
“一年多还没习惯?”
梁淮言苦笑一声,回答道:“下辈子的事了。”
他跳起来蹦达两下,眯起眼睛疏松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在清添眼里有点像某种猫科动物。
风舒云卷,初日高升,潜伏三载,常伴君侧。
清添望向眼前与漠色融为一体的少年,略带沉重地问道:“如果某一天时局不利,权贵割据,敢问梁将军觉得自己能救下几人?”
他开口问出的不是“你会怎样”,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答案显然也只有一个。
“尽己所能吧。”梁淮言并未注意他的忧虑,随口答道。
清添听见远处的鼓面被击响的声音,在荒无人烟的漠地中传得很远,从沙昌军驻扎的方向压来了一层如潮水般的黑影。
“引渡忘川,伏妖降怪……”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立于队首的是一群黑衣的道士,手中拿着斩妖的法器。让梁淮言没想到的是,谢印也在其中。
他腰间挂着墨赤色的御令,清添看到后,神色一凝。他左手持镇魂幡,右手持一铜铃。凌冽的风声中,混杂着他口中的念念有词。
梁淮言不解地看向清添,向他寻求对此的解释。
他离开沙昌军三年,基本已经脱离了高层内部的各种事宜商讨,从清添那得到最近的消息,还是几年前他送给自己玉镯时,听闻营中多了许多道士。
“谢统鸢营开始向鬼军宣战了。”清添说道。
“可为什么我在鬼军中没有得到一点音询?沙昌军要攻鬼军也不应当如此性急。”梁淮言略带焦急的说道。
朝中虽取得了陛下的默许,但真正掌政的王朝世家只是处于观望状态,不肯轻易松口,这才导致战前延误,迟迟止步不前。梁淮言倒不知道谢印还有如此大的能耐,能都说服那群老狐狸。
“不是沙昌朝延。”清添牵起梁淮言的手,将腰间的玉佩戴到他手中,说道,“是谢印。”
他细致地将那玉佩在梁淮言的腕间放稳,神色暗沉道:“你想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