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绵绵春雨持续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之中,阴云笼罩着希森市上空,没有人见过太阳,也没有人知道太阳什么时候会来。希森市气象局连着三天作出‘明日放晴’的预测,可明日还是一个阴沉沉的雨天。
在气象局被观众们纷纷投诉之时,春雨陡然惊觉自己逗留的时间太久,它该离开了。第四天阴云散了许多,三天不见的太阳也将自己的光越过阴云照进希森市里。
殷莲坐在希森市的一栋办公楼顶的边沿。这是希森市数一数二的高楼,她坐在楼顶,残留的为数不多的阴云触手可及,她便想她应该与它们是同类。
她也在空中,没有风时她便短暂的停留在某片天空,看着地上的人们忙碌,又或者帮忙告诉人们这里即将下雨;有风来时,她就顺着风走,去往下一片天空。
她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故乡,只是风吹到哪里,她就去哪里。
轻盈、自由、漫无目的。
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很轻,小猫走路也不过如此。殷莲听到了,可是没有动。脚步声近了,布料摩挲,是凌荇在殷莲的身边坐下。
“你在干什么?”凌荇语调轻快又愉悦,尾音翘起来,小猫见到喜欢的人,尾巴也会翘起来。
殷莲当不成阴云了。没有一朵阴云身边会总是跟着一只小猫的。
殷莲说:“看云。”
凌荇便仰起头,睁大眼睛很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云怎么了?”她没有看明白,揉着酸胀的眼睛,“天就快晴了。”
凌荇可能就是风。她的话落下后,天上残存的几片阴云很快就被它吹走了,露出了正缓缓坠落的太阳。
殷莲被残阳的光蛰了眼睛,她偏过头,凌荇胳膊上的伤口毫无保留的进入她的视线。
伤口很平整,细长的一条,还带着刚刚干涸的血渍。这伤口明显是用刀割的,也明显是凌荇自己割的。
——其他人不会有能力在凌荇的胳膊内侧留下这样的伤。
殷莲把凌荇的伤口研究明白,说:“我在海纳医院的时候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凌荇侧过头,和殷莲四目相对,气势汹汹:“你的意思是我没什么特别的?”
殷莲的语调和神色都没有任何改变:“她们也会伤害自己。用刀,吃药,或者上吊。”
凌荇听懂她在说什么,抬起胳膊,藏住伤口,“我不喜欢吃药和上吊。”
“葛护士和俞医生都说她们这么做是生病了。凌荇,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也生病了。”
凌荇浑身僵直。她应该生气或者大笑,不把殷莲的话听进耳里或者讥讽她。
有病,谁生病了?去了几年精神病院就能随便判断别人生病?不对,到底是谁去的精神病院当病人啊?她才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