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话,凌荇本该信手拈来,可她的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这很奇怪。
凌荇晃起了她的腿。一前一后,一前一后,在雨后初霁的傍晚,凌荇认真地看着她的双腿,纤细的,光滑的,干净的。心脏上似有一排蚂蚁,它们小小的脚爬过每一寸心脏都让凌荇浑身不自在。
太干净了,凌荇摸着口袋里,在找殷莲之前用来划破自己的那把小小的水果刀。刀刃割破她的指腹,凌荇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举到殷莲的眼前大呼小叫:“好疼!好疼!”
殷莲握住她的手,红宝石似的血珠子从凌荇的食指上一颗一颗的滑落。殷莲用手为她擦拭,可血珠子是断线的眼泪,止不住,停不下来。
凌荇还在叫:“好疼!太疼了!”
“你割自己胳膊的时候都没有叫那么大声。”殷莲没有找到纸巾,也没有找到能包扎伤口的东西。
凌荇不叫了,她的眼睛和她受伤手指流出的血一样红,红的殷莲开始恍惚,血到底是从凌荇的手指伤口里流出来的,还是从凌荇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凌荇的脸上没有眼泪,可是说话却带着一点点哽咽:“那不一样,那怎么一样啊?”
殷莲听不懂她想说什么。凌荇手上的伤口还在出血,真是一个很爱哭的伤口啊。殷莲想到另外一个办法,她握着凌荇的手,把凌荇的手指含到自己的嘴里。
血的味道并不好,有一股很重的腥气。殷莲的眉毛拧了拧,很快又松开。
血止住了,凌荇仰着头,看着殷莲说:“我没病。”
殷莲看着凌荇的手指,指腹皮肉翻开了,刚才那一刀有点狠,难怪伤口流了这么多的血。殷莲说:“我去给你买一个创可贴。”
“我不要。”凌荇受伤的手指勾住殷莲的手指,不让她走,“你就是我的创可贴。”
有风吹过殷莲,她披散的头发随着风轻轻拂动,遮住小半张脸。殷莲把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她说不是,“凌荇,我是人,不是药。”
凌荇难得没有接殷莲的话。她本应该撒娇,但更可能大吵大闹,气急败坏的指责殷莲不体贴,连情话都不会说。
可是她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今天奇怪的迟钝如殷莲都能察觉到。
殷莲没有问她任何问题。
太阳完全落下山了,夜幕升起来。没有阴云的阻挡,今夜的月光也很好。
殷莲说:“我们走吧,离开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