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荇在殷莲生日这天中午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跑进殷莲的病房。
“锵锵!惊喜——!”凌荇把拐杖夹在自己腋下,双手捧着一个塑料盒子。盒子里白花花的米饭和黄澄澄的鸡蛋,道出它们是蛋炒饭。
是殷莲最喜欢吃的蛋炒饭。
殷莲接过塑料盒子,伸出胳膊搀凌荇到沙发上坐下。
凌荇的伤腿已经拆了石膏,只包一层纱布。她把脚翘在茶几上,对殷莲说:“吃吧。”
殷莲把蛋炒饭放在茶几另一端。她不问凌荇怎么会有蛋炒饭,也不问凌荇怎么能过来。在茶几边坐下以后,殷莲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纤细高挑的女人。那是卜甜。她站得笔直,眼睛是最好用的监控探头。
殷莲揭开蛋炒饭的塑料盖子,一丝热气很快从塑料盒里飘出来,消散于扑到殷莲脸上以前。她去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把没有用过的塑料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吃饭。
殷莲和凌荇自从夏天以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倒也不算音讯全无——殷莲听到过凌荇大喊大叫的生气。凌荇永远那么生机勃勃,哪怕全身上下只剩最后一滴血也能尖叫出声。
“喂,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比之前还闷?”凌荇前倾上身,凑到殷莲脸前去看她。
殷莲的嘴里刚塞满一口蛋炒饭。她不回答凌荇,认真咀嚼咽下后才不紧不慢地问:“你要听什么?”
凌荇的屁股往前蹭了蹭,上身和脸都离殷莲更近了。她说当然是听听你有没有想我啦?好几个月没见你女朋友了,你不想吗?
殷莲把碗里的蛋炒饭归拢整齐,一勺舀起。她没有觉得分别几个月就该想,她之前和凌荇分别两年,她都没有想凌荇。
凌荇得不到殷莲的回应,伸手去捏殷莲的手腕。她发觉殷莲瘦了,以前捏她手腕还能捏起一点肉,现在只有一层皮,“怎么这么瘦啦?背着我偷偷减肥?”
殷莲看着自己的皮被凌荇捏得通红。她摇头:“没有减肥。”
“还是不会开玩笑。”凌荇松手,上身往后倾倒,躺靠在沙发上,“你是不是这辈子学不会幽默啊?”
殷莲把饭碗里剩下的蛋炒饭吃完咽进肚子,勺子摆进空碗后再用盖子盖起。“我不知道怎么样是幽默。”
凌荇双手枕在脑后,见殷莲一如既往的认真也失去兴趣。她随口说随你随你,学不会就算了。随和的语气倒是让她有一点转性成好脾气的样子。
殷莲把吃空的塑料盒子扔进垃圾桶,再回到茶几边坐好。
凌荇眯起眼睛,随意的问:“欸,殷莲,我听说你有个姐姐。”
“是。”殷莲坐着,脊背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认真乖巧的好像一个被老师问话的孩子。
凌荇把没有受伤的脚搭到受伤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她是已经死了是吧?”
“是的。”
“怎么死的?”
“家里起火了。”
“哦——”凌荇拖得长长的,话一转锋,“是你杀的?”
夏日的夜里不会冷。殷莲一身汗水,再一次从睡梦中被热醒。她用衣服擦额头上的汗,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殷姜的房间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冷空调,让温度维持在二十三度。殷莲很多时候热的睡不着觉,就会偷偷跑到殷姜房间门口蹭一蹭她的凉气。
殷莲做得很好,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
直到那一晚。
殷莲握着刀站在姐姐的房间里。姐姐房间里的娃娃和玩具她从来没有碰过,哪怕坏了也轮不到她;姐姐一整个衣柜的公主裙什么颜色都有,粉色蓝色黄色绿色白色,她的衣柜里只有黑色和白色的T恤长裤;姐姐床头有五颜六色的小花绳,是妈妈亲手给姐姐编的,她的床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殷莲看完姐姐的房间,又去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