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一片嘘声。
“赵老板也忒抠搜了,二两将将够买头猪!”众人哄笑。
“回家抱老母猪吧您!”不知谁插嘴,惹得老赵臊了一脸。
“我出五两!”“八两!”座下有识货的,也跟着叫起了价。刘梨心中暗苦,脸上露出悲戚之色,纤弱之姿更令人生起怜爱来。
赵老板不甘罢手,狠狠心,又掏出一锭银子,“十五两!”十五两,可以买上两三个小丫头了。众人这会子都噤了声,有人怂恿秦家兄弟赶紧成了这笔买卖,免得赵老板反悔。
“三十两。”一个清淡的声音传出,如湖中乍起涟漪,连刘梨也不由得抬头望去。
角落里坐着两位客人。一位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家人,一位年纪稍轻,文士打扮,穿件半旧的褂子,脸上胡子拉茬,看不清面目。年轻人放下茶杯,重复道:“我出三十两。”
“成交!不过我们兄弟可要现银。”
年轻人打开桌上一个包袱,白花花的银子露了出来。座下一片窸窣。
“诸位行走江湖,理应多结善缘。眼下这姑娘遭了难,君子行义,各位不但不帮忙,还在此羞辱于她!礼崩乐坏,纲常扫地以尽,如今我大庥子民真同禽兽一般吗?!”眼神扫过,一众皆不做声。
又转向秦家兄弟,说道:“二位今天这般大动静,他日这姑娘家人寻来,少不得去官府告你个拐带之罪。我朝法治严明,两位恐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哪里还有今天这般逍遥自在?”
“怎的……怎的就牢狱之灾了?”秦老六嗫嚅道。
秦老五比他兄弟略沉得住气,“这丫头身份不明,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有没有家人寻来还难说。再者我朝并不禁人市,今日价高者得,诸位都是个见证,不干我兄弟底事。”
“你也说不知她是个什么来路,保不齐就是哪家的逃奴,到时候本家只问你个窝藏之罪就够你喝一壶的。彼时在场的各位可就是人证了。”环视周围,刚才起哄的一群人都喏喏坐了回去,不想自找不快。赵老板暗想今日若是私下见到秦家兄弟就好了,两下悄悄成了交易,哪像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有手段也使不得,索性歇了那心思。
秦家兄弟见场面冷了下来,正不知如何自处,又见那年轻人道:“君子口不妄言,所以存诚。这三十两我既拿了出来,还请两位收下,则当二位的辛苦钱。”怕银子跑了,秦家兄弟忙将包袱拢过来。年轻人看他们收了银子,继续说道:“两位既收了银子,便算作在下替这位姑娘赎了身”,又看向座下众人,“也劳烦诸位别再为难于她。”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径自与那老家人上了门外一辆马车,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