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琤回头,脸色沉下来。徽吉杜家酒庄的老掌柜迎上来,俯首道:“二爷,对面的陆字号酒庄前些日子刚开业,送信的人才遣往白水,没想到您就来徽吉了。”
“进去说。”
从二楼的窗户向外望去,刚好看到陆家的门楼。店内客来客往,生意很是兴隆。
“讲。”只吐出一字。
“这陆家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老朽在这行干了几十年,从未听过这家名号。据说不仅在徽吉,其他几处埠头也有陆家分号。”
“可也是这样与杜家门对门?”杜二爷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正、正是!”老掌柜暗暗惊叹,惊于东家的敏锐度。他是杜家的老人了,杜淮琤单打独斗扩张杜家酒事他是亲身经历过的,对这位年轻的家主充满了钦佩。
短时间在杜家酒舍附近开起同样的酒舍,绝不是偶然。对方目的很明确,就是针对杜家而来,而且……能有如此财力人脉,其实力不可小觑。
“陆家所售何酒?”
“陆记只卖一种名为‘玉壶春’的酒,价格奇高,但仍有不少客人趋之若鹜。咱们一些老客也被撬过去不少。”
“玉壶春?此酒味道如何?”
“这……”老掌柜一时词穷。
“怎么?难道你还没尝过那玉壶春?”男人眉头锁在一起。
“没,属下疏忽。”
“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老掌柜这点道理岂能不懂?”
“属下失职,请东家责罚!”老掌柜边说边跪下去,身边几位随侍也一并跪了个满地。
那俯首在地的苍苍白发落在刘梨眼里甚为刺眼。即使明白等级严明的当下,传统的尊卑观念早就深入人心习以为常,真的亲眼见到了,心里还是不忍。
“二爷。”清越的声音不期然响起。杜淮琤看向刘梨,她不是没眼色的人,眼下这场合,她开口令他有些意外。
“二爷,陆家既敢在对门开店,是存了心和咱们搭台打擂,想必对杜家酒舍上下都是打探过的,轻易上门怕是会打草惊蛇。不如……奴婢是生面孔,那边必不识得我,就让奴婢去陆家‘请’坛玉壶春回来,替东家跑趟腿。”
杜淮琤嘴角噙上一抹笑,这丫头肯动心思的时候也能口齿伶俐么,寥寥几句,话里话外有帮老掌柜求情的意思。这古道热肠,以后怕是要吃亏的。
“好,既然梨丫头有这心意,就由你跑这趟腿吧。你们也起来,我杜淮琤还不是个暴戾的主子。”
刘梨就要退下,又被叫住,眼前一花,一件物事正好落入怀里,正是杜二爷腰上的钱囊。
刘梨掂掂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笑出了花,转身往楼下跑去。杜淮琤一个眼风,程锏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