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找到了一个借力点,又爬高了些。
可山壁陡峭,他费了很大劲才爬了一点点。数次险些滑落,幸好藤蔓还算结实,温律借了把力后,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刚站定,还没松口气,忽得一张人脸便出现在了背后,温律一时不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何人?”
“在下……在下是轻云阁今年新招的弟子,姓张,名锦。”
滴滴冷汗滑落,温律几乎不敢抬头,那人的扇子已紧贴着他的脖颈,几乎下一刻就要划破他的喉咙,凌天鹤向来狂妄自大,只能寄希望于他对这些弟子不屑一顾,并不记得青云阁是否真的有“张名锦”这个人。
一下,两下。
温律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却仍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终于,扇子移开,那人一转身,发出了一声嗤笑。
“连梯云道都险些过不去,轻云阁招来的弟子是越来越差了。”
逃过一劫 。
温律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走了进去,若是还没开始潜伏便被发现,那那颗价格不菲的屏息丸定是要被白白浪费了。
“对了。”思索间,凌天鹤猛然回头,却并不正眼瞧他,“你,去帮我打桶水来,送到我房里。”
温律低声应是,却在瞥见他干净的手时了然于心。
这位向来自大,轻功盖世,一手暗器耍的出神入化,实际上,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初来乍到,还不能轻举妄动。
温律低眉顺眼地将水桶提入,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凌天鹤练完轻功,又在弟子里随手指了一位,开口便是命令。
“你,将我这几日的衣物全浆洗了。”
第三日,凌天鹤依旧会在修习完后随意点一名弟子,语气冷淡。
“把那些茶点送过来。”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次次都是如此。
温律此时早换了张脸,也敏锐的在众弟子眼底看到了隐忍的怒意。
“这位师哥,我是今年刚来的,不太清楚轻云阁里的规矩,是每日都要为师哥长老们做事么?”
“呵,做事。”
昨日刚浆洗了衣物的那人显然不服,一脚便踢飞了脚下的石子,愤愤不平的开了口。
“轻云阁里就数他最难伺候,从来不拿正眼看人,管你是什么新老弟子,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张嘴便要点人,若你有心想向他请教功法,勤勤恳恳伺候几天,下次遇见他时,他照样不理不睬,连你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全当我们好欺负了。”
“哪见过他这种?明摆着仗势欺人!”
那人说的越来越起劲,温律几日来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索幸那人并不会记得什么“张名锦”,这事也算揭过了。
温律心头思绪万千,那人却像是找到了组织,每日里都愤愤不平地叫骂着,连带着今日被点到名的那位也生了火气,大手一挥。
“谁爱去谁去,老子不伺候了。”
“师哥,我怕到时候他要生气,左右他也记不得是谁,要不我替师哥去吧,师哥以后多提携我一二便是。”
温律眼睛一转,立马脱口而出,接了这烫手的山芋。
大家都是外门弟子,平日里处处受着欺压,好容易来了这么个愣头青,那人也被逗笑,毫不犹豫地把这活儿撇给了温律。
“多谢师哥。”
温律端着茶点,几下敲开了凌天鹤的门,不出所料,那位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温律刚放下茶点,便被挥挥手退下,无功而返。
也所幸天行观实在有钱,温律接连换了五张上好的人皮面具,才终于在第七日双眼发亮地接下了浆洗衣物的活儿。
浆洗完衣物,还要熏香。
熏完香,便恰好能放入噬蛊符了。
温律低眉顺眼地呈上衣物,又安静地退下,换上了第五张脸。
这这恰好也是最后一张脸。
第二日,凌天鹤身上的熏香味显得格外的重,他却浑然不觉,足尖一点,身形快得几乎无法看清,讨厌是一回事,可见到这样的场景,弟子们依旧围过来惊叹着,企图能够学到些什么,也好尽快升入内门。
“蠢货,若无天赋,再怎么苦练都是白搭。”
凌天鹤心底嗤笑一声,愈加不满起长老们让自己常来教导外门弟子的命令,正要跃起时,却不由得眉头一皱,猛的惊呼一声,重重摔了下来。
噬蛊符,痛入骨髓。磨人心志。
众弟子未曾想过这场面,都窃窃私语着,一拥而上,温律也被人流裹挟,真真切切看到了他的模样。
他面如土色,如同败家之犬似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却再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我……我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