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凌天鹤茫然一瞬,身边早已围了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上前想要搀扶,却被他一掌挥开。
“滚开!”那弟子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凌天鹤顾不上这些,思绪紊乱。
“我怎么…怎么可能摔下来……”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眼里的几根红血丝分外惹眼,看来是痛得狠了,可他偏偏还是不死心,硬是要撑着一口气爬起,他的指尖微动,飞速掐了个诀,接着又要强行使用功法,可噬骨之痛却愈加强烈,不到半刻,凌天鹤便再次重重落下,甚至还摔落了两颗血淋淋的牙齿。
在轻云阁失了轻功,不亚于死路一条。
就连进山的路都走不得,更别提还能有什么手段反抗。
偏偏这人还是凌天鹤,自然更是非同小可,这消息不出片刻便传到了大殿,惊起一众弟子长老,待他们赶到时,凌天鹤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再难起身。
“是谁…是谁干的!敢在我的身上下毒?!是不想活了吗!”他的眼眶通红,躺在床上,身体一抖一抖的。
他本想用内力压制疼痛,但那内力却逆流而上,反噬了身体,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巴里向外涌出,凌天鹤跪在地上,手指抓紧了身旁的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长老几步走上前,伸出二指,探向了他的双腿,不消片刻,又缓缓摇了摇头。
骨头已经全碎了。
“天鹤,你可瞧见是谁给你下了毒?有无可疑之人?”
凌天鹤本还在哀嚎,听到这话后便瞬间呆愣了起来,那长头发沾了血迹,随风舞动,原先显得飘逸的宽大衣衫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凄楚,可他的眼神却空洞起来,忽得,他便不管不顾的暴起,胳膊也高高抬起,随手指了一人。
“是他!”此话刚出,那人还来不及辩驳,凌天鹤的神情便微动了起来,疯疯癫癫的向前爬了一段,接着又指向了另外一人,“不对,是他!”
“他!”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最后对视一眼,缓缓摇摇头。
凌天鹤废了。
自然,呆蛊符混着噬骨符,只会使他神志不清,连喊冤的心性怕是都没了。
“天鹤先好好养伤吧,我看,不如先住在西苑的屋里,日后,每日餐饭,就有劳各位弟子们照顾了。”
大长老一锤定音,四周吵吵嚷嚷。温律瞧着大家眼底大仇得报的怨恨目光,悄然退了下去。
也不知凌天鹤会不会后悔之前的盛气凌人。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温律逆着人潮无声无息地离去,一手摘下面具,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这人世间的快意恩仇,难读难懂。
下一站,天心门。
天心门与前两个门派不同,内力深厚,感知力强,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年,天心门宗主顾天衡本打算与贾米染谈判一番,以“和平”的方式获得秘术,贾米染不疑有他,谁曾想,关键时刻,他却反水狡辩,跟着凌天鹤一起煽动人心,轰轰烈烈地加入了这场围剿计划。
不知是觉得这样稳妥还是开始便是这样想的。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倒确实和凌天鹤很像,他们一样的狂妄自大,一样的巧舌如簧,也难怪当初会一起合作。
“与虎谋皮……”温律下意识的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温律一边和安裳鲤说着轻云阁的现状,一边看着他整理天心门的资料,只觉得有些头大,跟踪不成,静等时机也不成,强攻亦是不成,忽的,温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猛的一亮。
“安兄,我有法子了!”
七日后,温律换了身花花绿绿的装扮,一瓶屏息丸灌进了安裳鲤的肚中,面上也换了一张花花公子的人皮面具,接着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开口便是一句。
“我要见你们宗主。”
天心门主修内力功法,不染俗世,宗门便在一处幽谷设立,周遭群山环绕,树木郁郁葱葱,宗门亦是古朴的石拱门,门外一方牌匾高挂,字体遒劲有力,山门前的台阶平整深远,门前有一座净心池,水清无波,水流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在水中晃动着的悠悠的水草。
再往里,就是广场,广场中央设一内力塔,高耸入云,是天心门弟子每日内功修炼的核心,弟子们日日绕塔静坐冥想,吸收天地灵气,日日如此,从不懈怠。
“你说你得了符蛊之术的传承?”
“是。”
温律也算得了赌场和雾谜坊那些人的真传,这会儿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又忽得伸出手来,指尖一抹鲜亮的黄符在空中无风自燃,不大一会儿就化作了灰烬,而他身边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却忽得面色一沉,一口发黑的鲜血喷出,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倒下了。
顾天衡眼神微动,身边立马便有人上前去探那人的气息,半晌,才犹豫着站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