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夜市。”
楚袁笙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一侧的脸颊。
“刚好让我看看你学到了多少。”
陈古楠茫然片刻,又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向上扬起,努力露出一个谦和漂亮的笑来。
“对,就是这样。”楚袁笙对他的乖顺很满意。
“世人皆如此吗?”
“对。”
......
“可这当康镇的女子却不一般。”
温律手里紧攥着那妖树的一截枝条和阴阳莲,听面前的情报官讲的天花乱坠。
“当康镇坐落在雪山脚下,常年不见日头,原本都没几个人住在那里了,谁成想,却来了那么多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世道,女子活的本就艰险,有些是被父母送去学女红,有些,则是在刚被抱出来时,就被丢在了弃婴塔中,有些,又是被丈夫丢弃、辱骂……更有些烟花之地的姑娘被人凌辱,这世道,远比雪崩来的吓人些。
于是,这些姑娘在风雪交加的白天黑夜里,独自盖起坚固的屋舍,又在昏黄的烛火下,织出一条条手帕,一件件成衣。
“若要我卖笑去活,那还不如死了。”
这是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小翠。
“我同他同甘共苦数十载,可生意刚有了起色,他便纳了房年轻漂亮的妾。”
这是被丈夫随便找个由头休弃的丹姨。
“我爹娘说,女娃子没用,等我到了年纪,他们就把我卖给了村长家的傻儿子,可我现在卖出的一条手帕,能换二两银。”
这是逃离了父母的招娣。
温律朝着手心,哈出了一口带着白雾的气,他看着这些女子们,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她们的遭遇个个悲惨、离奇,但她们的眼中却满是对生活的希望,一旁的安裳鲤已经拿起了纸笔。
白皑皑的雪山脚下,还没露出春色,低矮的房顶上还残存着未化的积雪,许是因为冷,当康镇的屋子大多比外界小上一圈,外面晾着各色皮毛,看着格外暖和,路过的男男女女大多有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和鼻尖,街上的女孩各个笑眯眯地忙着自己的事情,男人倒少,却也显得谦卑,安安静静站在人群中,反倒更引人注目了些。
毕竟外界少见这样安静又谦虚的男人。
当康镇最中心有家三层酒楼,经营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爱笑女人,名叫霍三娘,来来往往诗人名客爱极了这儿的鱼,都是从雪山脚下的冰泉取出,鲜嫩无比。
待进了酒楼,才看到里面的内有乾坤,密密麻麻或发黄或泛白的纸张,全是文人墨客毫不吝啬的赞美,不论是对菜品还是对这些女子,言语里的夸赞浓墨重彩地映在这里,没一个人说她们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再抬头,酒楼正中央的舞台上,服装精美的戏班子正咿咿呀呀唱着,台下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
“哇呀呀,贤弟,你可害苦了~我啊。”
台上的鼓点断了一瞬,又在下一刻接上,是正宗的西皮流水的调调。
“好哥哥你是何出此言?”
“是你说,那雪草长在凤凰山。”
“这我可不曾骗你。”
“啊呀,却不曾想,要过那玉龙岭啊。”
台上二人迈着四方步一唱一和,温律却猛然警觉起来,想起宋悦音说的那味药材,正要打足十二分精神听下去,肩头却被轻轻拍下。
“这位兄台盯着戏台看了半天,想必,也是要去寻吧?”
“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那人却混不吝地笑笑,再次拍拍温律的肩。
“都来这儿了,也别藏着掖着了,没意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低下头,露出颗尖尖的小虎牙来,压低了声音。
“你们要的是那…”
“龙涎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