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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神有异么?”
最先问出声的,是安裳鲤。
“我曾在古书上见过的,食雪草可解。”
他们已有一株雪草,扯上几片叶子倒也无甚大不了,只是,怕她受不了重回孤寂罢了。
“多谢。”她缓缓开口,一张脸上忽得就显出了几分老态:“我想先见镇长。”
“随我来吧。”
夜深雪重,约莫一刻钟后,镇长家门敞开,昏暗的烛火映着门口终年不化的一层积雪,反射出更亮的光。
开门的一瞬,镇长便震惊地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符茫?”
“镇长。”她清清有些干涩的嗓子,终于还是开口,“是我做的,要打要罚,符茫都认。”
认?
符茫十七岁时传来死讯,十几年来不见人影,如今终于下山相见,竟是因为这个原因,认,如何认?罚,她又如何罚?
“你……因何变成如此?”
镇长依旧有些难以置信,想起温律先前的描述,心里千回百转,终于是问了出来。
当年那个满脸坚韧的少女,竟变作了一个疯子。
一番攀谈,烛心噼啪一声,镇长早已是满脸泪痕。
“符茫,当康镇,愧对你。”
“当康苦寒,时代有人守山,无碍。”
近二十年的孤寂和苦寒,如何无碍呢?
先前被打的几个女子围坐在一处,也都沉寂下来,忽得,一个年轻小姑娘先站出来,摸了摸眼角的伤痕。
“我…我不怨你,守山人的传说世代相传,先前我只以为是假话,却不想竟是真的…但这打我不白挨,你须得和我回家,保护我三天。”
“是了,我至今不敢走夜路,姑娘你可得来陪我几日。”
“我也是我也是!”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说起话来,符茫有些惊惧,连连退后几步。
“守山人世代不可出山,我……”
“好没必要的规矩,如今当康镇早不似当年,女子各个都能当家做主,没有虚与委蛇,也不惧什么猛兽坏人,你何须留在山上,时常下来看看,有何不可?”
一番话说完,温律也适时递过了两片雪草:
“如今,符茫前辈就不必靠着碎裂的元神与自己玩闹了。”
符茫抬头,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片殷红的眼尾被大力揉上几下,两片雪草被塞进嘴里,隐约有破碎的泣音传来,她却嘴硬。
“唔…这雪草,当真难吃。”
“当年你传来死讯,我只以为…却不曾想,是去做了守山人,是我愚笨。”
镇长长叹了一口气,用温和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则为她递上了块蜜饯,身后三个不同年岁的姑娘也睁圆了眼睛望她,同时又笑的眉眼弯弯。
“认了错受罚,可不许记恨我们。”
“就是,可不许记恨,我们还要听听传闻中的守山人到底是怎样的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再次响起,镇长长舒一口气,压下了复杂的情绪,却依旧湿了眼眶,扬起了笑容。
“符茫,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