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作为医修门派,碧波宗自然不会参赛,顶多也就在赛场边上卖卖丹药。但今年……
姜应啼决定参加,若是能在赛事中取得靠前一点的名次,届时她也好传扬传扬她们碧波宗的盛名。
俗称,打广告。
姬沉渊正半阖着眼,拳头抵在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情绪不佳。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腰身粗了一圈,雕刻一般完美无瑕的腹肌痕迹变浅了,一想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就不受控的额角青筋直抽搐。
姜应啼回过神来,见姬沉渊黑着一张脸,一拳一拳地锤着额头,脑袋里缓缓扣出了一个问号,她这是怎么了?
她环视了一圈马车,皇室的马车造假昂贵,入目皆非凡品,但显然只是为淮知一人准备的马车,三人挤在一起显然有些逼迫了,由于姬沉渊身量长,斜靠在座位上空间不足一只腿还落到外面。
难道是坐的不舒服了?
姜应啼掀开帘子一角,对外面喊了一声,“劳烦停一下。”
外面马蹄声渐止,太监迎到窗下,听到姜应啼想要休息,应了声“是”,就把命令传递了下去,一队人马寻了个树荫底下,原地整顿休息。
巨大的树荫底下,斑驳的阳光影射在草地上。
侍卫牵着马儿喂干粮,淮知被一群太监围在中间,太监们手捧着一盒盒精致小巧的糕点,一一陈列在淮知面前,待他挑选。
走也不能走,留也不想留,淮知涨红着一张脸,满脸不适。
姜应啼远远瞧着这群太监恨不得喂到淮知嘴里的殷勤劲,不禁失笑,知道的是寻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好师弟要回去登基了呢。
“这是在干吗?”
姬沉渊从后方走上前,弯下腰,坐到了姜应啼旁边的石块上。
为了方便在人间行走,他雪白的长发此刻变成了浓墨重彩的黑,一双墨瞳将脸上的姣艳压下三分,显得端雅持重,只有穿惯了的红袍还未变,只是现在看来不像是妖界至尊邪魅的妖尊,倒像是某个在外游山玩水的王室贵族的小公子。
顺着他的视线,姜应啼看向面前正咕嘟咕嘟冒泡的铁锅。三根圆柱型的粗木架着一口锅,下面用捡来的松木起火,锅里奶白色的汤正在往外冒热气。
姜应啼拎起勺子搅动了一下锅底,“这是鱼汤啊。”
她将锅底用棉麻布包裹着的鱼骨头捞出来,抛到一边,再洒上细盐调味,“这是我刚在那边的小溪捉的鱼,捉上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新鲜着呢。”
姜应啼凝视着锅,将汤慢慢舀到一个木碗上,给他讲解起过程来,“锅烧热,将处理好的鲫鱼扔下锅,两面煎的金黄,再用锅铲捣碎,再用沸水这么一淋,汤就会变得奶白奶白的,放上几片生姜和胡椒一起炖煮就会更鲜,临起锅的时候放上一把枸杞就好啦。”
“给你。”她将木碗递到姬沉渊面前,袅袅升起的热气裹挟着鱼汤鲜美的香气,缭绕上了他的眉梢。
姬沉渊微微一愣,接过了木碗,隔着雾气看向姜应啼,“这是……给我做的?”
“当然啦。”姜应啼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却不着急喝,端着手上吹了吹,“我看你在车上无精打采的,肯定是因为舟车劳顿,座位又太小了,不舒服了,喝点热的会舒服很多。”
原来是她以为自己不舒服吗?姬沉渊眨了眨眼,他这般境界的人了,说能开山劈地,呼风唤雨都不为过,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马车就身体不适,当然了,他觉得也没必要开口解释。
姬沉渊抿了抿唇,按耐住想要翘起的嘴角,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噙了一口奶白色的汤。入口鲜美,又带有香料独特的风味,很合他的口味。
姜应啼看他喝了一口就没动了,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是不好喝吗?”
姬沉渊抬起头,一双黑眸被雾气蒸腾,带上了波凌凌的水光,他说,“不是。”
顿了顿,又说,“很好喝。”
然后低头把一整碗汤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动作,姜应啼才放下心来,她忽的莞尔一笑,眼睛弯成月牙,温柔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
“那就好。”
“嗯。”姬沉渊眼神闪了闪,却没有避开,而是直视她难得的笑脸。
两人坐在一起,将一锅鱼汤分食干净。
过了许久,姜应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舒服地往后仰了仰身体,过程中肩膀不小心碰到了姬沉渊,她一愣,僵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去看姬沉渊,可他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似的,安静的坐着,她才又放松下来,往后靠了靠。
看了看两人的距离。
姜应啼脑海中缓缓浮现了一丝疑惑。
她们两什么时候坐的这般近了。
是在……喝鱼汤的时候吗?
思考了许久,姜应啼发现也许,可能,大概,这一碗汤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姬沉渊就像一只缓慢放下戒备的猫,在喝汤的时候,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底线,慢慢挪到她身边,寻到了舒适的位置,就蜷缩下来。
姜应啼没忍住被自己的想象乐到了,看着昏黄的天际,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夕阳西沉,天边五彩缤纷的晚霞逐渐被黑夜吞没。
整顿休息的队伍也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