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生真着气,虽然他也不知自己气从何来。
“不开心了?”
“并无。”
“那就是有了。”
姜应啼的双眉不自觉收紧,或许姬沉渊自己都不曾察觉,但近日他的情绪起伏极大,极易受到外界影响,是因为什么?她的视线逐渐落在他轻微隆起的小腹上,沉默地抿了抿嘴。
莫不是……?
“本尊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姬沉渊急了,不顾掩饰称呼和音量,姜应啼急忙捂住他的嘴,见谢慈一行人还在搜查没有注意到这一边的响动,她才松一口气,冲他“嘘”了一声。
姬沉渊脸黑的与锅底有的一拼,“你就这么怕他知道吗?”
“什么?”姜应啼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担心你暴露身份,这青云宗从来都是嫉妖如仇,若是知道你的身份必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莫非本尊还怕他们几个?”姬沉渊语气不岔,只是看见姜应啼那紧张的神色,还是不自觉放低了声线。
“那自是不怕的,他们哪打得过你,我是担心万一起了争端你将他们都砍了,青云宗调查下来,我们碧波也不好脱身不是。”
姜应啼将他翻了个面,寻到人的手肘而后挽住,一边说话,一边盯着痕迹将人往后院带,“你看我们碧波如今之势,那是再也遭不起折腾了,若是青云宗想在这时对付我们,是半点反击之力也无阿。”
那道痕迹延伸至后院,最后消失在一处水井旁。
姜应啼停下了脚步。
她又闻到了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臭味。
“这不是有我帮你吗。”
姜应啼转头,此刻,姬沉渊顿足,正逆着橘红色的夕阳低头看她,姜应啼眯了眯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平和沉静声音会让人觉得他心情不错。
四周的温度逐渐降低,外在的皮肤感受到一丝微凉,姜应啼看了眼远处逐渐西沉的太阳,说道,“太阳快下山了。”
姬沉渊循着她的视线去看,天色渐暗,日光悄然退场,余晖在天际拉出一条长长的分界线。
空中邪气幻化而成的层云更重了,墨色的天幕压的极低,似要将这座皇宫囫囵吞噬。
“你们发现了什么。”
前院一无所获,谢慈带着人往后院而来,他看见两人都在一处水井前定住了脚步,探头去看。
“这是……!”谢慈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木栅栏围起来的水井。
这处水井不大,看起来只供一个小院的人取水,可此刻这口水井却被无数尸体填塞满,几乎到喷薄而出的地步,离井口近的地方鼓作半圆形,一些残肢头发从零零碎碎的边隙中露出。
一些年岁尚轻的弟子看得头皮发麻,看那些尸体上诡异的扭转,不敢想象她们生前经历的多大的痛苦。
姜应啼把脸凑近了尸堆面前,她看了看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后道 ,“都是宫女。”
这些被浸泡后的尸体难以辨别出面容,但她们的上衫是月白色的素娟裁就,领口出一圈窄窄的浅粉绣边,这是皇宫内宫女所穿服饰。
“究竟是何人手段竟如此凶残!”谢慈义愤填膺,立刻站出来,一跃而上,将扭成麻花一样的尸堆解开,一个一个搬运下来。
青云宗弟子看到了,也一个个上去帮忙。
“斯,这些人的脸……”淮知将地上的尸体翻了个身,在触及这些人的面部后手猛地一顿,他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面部不是因为泡水肿大,而是像被一种不可名状的外力将五官蹂躏于一处,致使面容模糊不清又可怖。
淮知眉毛一竖,喊来了姜应啼,“师姐你过来看这个。”
姜应啼蹲下查看。
她越看越心惊。
这些无辜女子不仅仅被摧残了容貌,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她们的胸前有微微凹陷。
——是心脏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