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其他班还上课呢，滚回去。”任课老师从教务处出来就听到这几个人在楼道叽叽喳喳，拍着栏杆把人往外面轰。

那几个人不知道是被骂傻了，还是被教室里的场景刺激到了，竟一时间没有动作，直到领头的王亦召触电似的反应过来掉头往楼下跑，后面的人才跟鸡妈妈领小崽似的，排队向下走。

躁乱的脚步声让屋内的人回过神，靳瑜眨眨眼，发现自己的手还环抱着沈雁白的背，额头快要贴在沈雁白嘴唇上。

呼吸声混着心跳在耳边不断放大，靳瑜抬眼，看到禁锢在校服里的喉咙上下滚了滚，他下意识的，随着一起吞咽，“咕咚”一声，在寂静的教室中炸开。

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隔壁教室传来英语单词朗读，在此时正好读到一句“abnormal”。

靳瑜学过这个单词，翻译过来是反常的，变态的。

好像他现在的行为。

为了防止事情继续恶劣发展下去，靳瑜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更凑近了些，将下巴搭在沈雁白肩膀上，手掌重重拍在后背：“好兄弟，谢谢你帮我澄清。”

他松开手，目光鉴定的像是要入党：“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报销。嗯！”

说完就要从座椅上起来，下课铃声在这时响起，在楼下兜了一圈的人又从门口进来。

趁隔壁班拖堂，靳瑜一个滑铲冲过去，从开头的王亦召开始，向上级领导慰问一般依次抱过去，嘴里念叨着：“谢了兄弟，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感恩有你，不离不弃。”

“做兄弟，在心中。”

李子明被抱完一脸懵逼，手向后指着沈雁白刚要开口，靳瑜抓着他的手指缩回他的校服裤兜里，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别担心，已经都澄清完了，就等教务处那边通报了。”

“哦，那你俩刚刚是...”

靳瑜打断，语速很快：“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诚然如你们所见，因为被人冤枉太过气愤，看到有人坚定的站着我身后太开心了，所以就以感恩兄弟的形式感恩你们所有。大家都一样的，一样的！”

王亦召：“......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靳瑜又一把抱上去堵住他的嘴：“给你抱两下，好兄弟。”

周五上午一大早，教务处就在宣传栏上贴了处分公告。

上面写明了檀波和李磊污蔑学生作弊篡改监控视频的事实，考试成绩全部取消，并记大过一次，检讨五千字。

下了早操，不少人围着看。

“怎么还有李磊的事儿，我跟他一个班都嫌丢人。”

“真够输不起的，一看自己分比靳瑜低就污蔑人家作弊，有那时间怎么不自己好好学习，他爸不是给他请家教了吗，学狗肚子里去了，学习差，人品差。”

“所以有人知道靳瑜找家教了吗，一次进步200名，我有这个进步，我妈都能把我供起来，祖坟冒青烟了。”

“不知道啊，没听说他找家教，他们班的人还说他上课经常睡觉都不怎么学习，估计是天赋吧，有些人的脑子羡慕不来，就是好使。”

靳.脑子好使.从不学习.天赋点满.瑜端着一杯感冒药，慢悠悠从人群后面过去，他歪头看了一眼王亦召，轻飘飘的说：“也还好吧，也不是很多，下次直接进前两百。”

他低头嘬了口感冒冲剂：“也没怎么学。”

王亦召看他白净小脸下的黑眼圈，又想到每天扔垃圾时看到的成堆的咖啡和茶叶，终于明白过来靳瑜之前说的那句“偷偷惊艳所有人”不是随口一说。

这个死学婊！

靳瑜端着保温杯绕着公告栏走第三圈时，终于听到了些有用的话题：“你们知道吗，咱们论坛上面不知道谁查出来了，论坛里发作弊视频的人，就是檀波自己，他想找管理员删帖，管理员说不行，因为正在被律师取证呢。”

“爽死了，等着被告吧，他但凡愿赌服输去操场喊两嗓子我都算他好样的，呸！”

预备铃打响，围在公告栏前面的学生渐渐褪去，靳瑜听爽了也往楼上走，今天再熬一天，他就能好好休息了。

就是不知道雯雯女士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迎接他儿子华丽的变身，他还想趁机多要点钱，把沈雁白的家教费补上。

靳瑜吃着沈雁白买来的晚饭，隔几分钟就往手机上看一眼，嘴里的饭吃的食不知味。

电话在他不知看了多少次后，终于响起。

此刻屏幕上的“妈妈”两字，闪着洁白的圣光。

“咳咳，”靳瑜轻咳两声，矜持的接起：“喂，妈妈。”

“说说吧，”徐雯雯声音冷硬，没有他想象中的亲切问候，“怎么考的这个分数，是不是又没有认真学习。”

“啊，”靳瑜怔愣一瞬：“老师不是已经还我清白了吗，我自己考的呀。”

“...考了多少名？”电话那头停顿一秒。

靳瑜:“......”

每次的考试成绩都会以短信的方式发送给各个家长，他以为徐雯雯是来奖励，没想到是来兴师问罪，怪不得那语气和话术都和前几次一模一样。

“627。”靳瑜说。

“......”那边沉默一瞬，“你等一下。”

靳瑜听到那边徐雯雯叫来秘书，要过另一个手机，一阵动静过后，徐雯雯惊呼：“崽崽，你进步了200名！”

“这么大的事情你才知道吗？”

“欧呦我给忘了，每一次你考试成绩都太丢人，我就把短信给屏蔽了。”徐雯雯说：“妈好欣慰，就知道你是学习的好料子。”

“那妈妈，你之前说好的进步给奖励...”靳瑜捧着手机一脸期盼道。

“当然记得，妈一会就把钱给你打过去。”徐雯雯说完又是一个短暂停顿，她话风一转，问：“不过崽，你最近没在学校闯祸惹事吧。”

靳瑜扣着饭盒，四十五度仰望电灯泡，正想着天高皇帝远，他就算说没有也无从考证，宿舍门就在这时打开了，王亦召拎着水壶迈着步伐，宽厚的嗓音传遍宿舍里每一个角落，包括电话的另一边。

“瑜儿啊，我刚刚去楼下碰到白胖，他让我提醒你一句周一的检讨别忘了写。”

靳瑜：“......”

徐雯雯：“......”

“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了，能算上回考试的吗？”过了会儿，靳瑜忐忑的问。

“我就知道，幸福怎么会突然降临呢。”徐雯雯纠结许久，最后心软道：“扣一半吧。”

电话挂断，靳瑜沉默的转过头，磨刀霍霍向王狗，王亦召拔腿就跑，边跑边说：“我真不知道你在打电话啊哥。”

靳瑜根本不听解释，他满脑只有扣掉的那一万块钱，那是钱吗，那是他身为金主的尊严。

最后三个台阶，他扶着楼梯杆直接往下跳，一人正好从转角处走来，他径直跌落来人怀里。

“不好意思啊...”

“小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靳瑜从怀里抬起头，看到沈雁白清隽的下颌。

看清人后，他原地后跳一步：“谢谢。”

后跳的步伐有些大，一脚差点绊在台阶上，沈雁白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看他站稳后才问：“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