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沈雁白难得没在路上说要回去给他加练,靳瑜乐得自在,他把阳台换洗的睡衣拿下来,进浴室洗了个澡。
淋水期间听到屋外传来王亦召一声惊呼,他没听清,抬手关闭花洒,伸手就想开门,手碰到把手又想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于是只把耳朵贴到磨砂门上,焦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只几步距离,靳瑜还是听出那不是王亦召的脚步声,是另一个熟悉的人的。
“没事,”那人走到门口才说话,靳瑜耳朵贴着门,进入耳朵的声音像是沉重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他刚刚帮我搬行李摔了。”
“哦,哦哦。”靳瑜直起腰揉揉耳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浴室雾气弥漫,四周白瓷砖上溅满水珠,靳瑜余光看到,突然伸手胡乱将水珠擦掉,直到瓷砖将凉意通过手心传入身体其他部位,才停下手。他又打开花洒,向右旋转,水温稍微变凉,他仰着脑袋,将刘海向后拨露出光洁的额头,水流从柔软发丝向下,沿着眉骨下滑,等到水溅到地板的声音阻挡住外面的所有声音时,靳瑜又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
“别躲着我了。”和刚刚如出一辙的嗓音。
靳瑜撸/了一把头发,十指烦躁的在发丝间搓来挫去。
不是,谁躲着他了,自己没事脑补什么,他不就是考完试不打算学习,周六日又不打算见他吗,他难道没有一个人玩的权利吗。
躲什么。
才没躲。
想太多。
靳瑜握拳,将这三句话翻来覆去的在脑中念,争取形成肌肉记忆,沈雁白下次再问他,他就要理直气壮的还回去,不能再向昨天晚上一样,大脑一片空白的愣住。
昨晚的一切复盘完,又想好应对对策,靳瑜心情大好的关掉水,拿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准备穿衣服走人。
他环顾一圈,注意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没拿内裤。
脏衣服脱掉后就顺手从门缝里扔出去了,淋浴间的衣架上只有他的睡衣。
按理说这种时候叫王亦召一声就行,但靳瑜凑近门框一听,还能听到王亦召叨逼叨的声音,沈雁白居然没走。
热气蒸腾,靳瑜嘴像是沾上502,死活张不开嘴。“内裤”这俩字成了难以启齿的禁忌,尤其是在沈雁白面前。
握紧的拳头松开,靳瑜扯下睡衣,三两下穿好,裤腰特意往下拽了拽,给某个部位留出足够空间。
门打开,潮呼气随之散开,阳台窗户没关,窗外风吹来,刮到身上还有些清爽。
屋外俩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他一眼,靳瑜走着外八步推开阳台门。
与他想好的,出门直奔衣柜再拿上衣服上床穿好的场景不同,宿舍中间,铺开两只大行李箱,沈雁白和王亦召站在行李箱一左一右,把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拿行李箱上来干嘛?”靳瑜立在门口问。
沈雁白还没说话,王亦召先站起身开口:“你不知道吗?他今天搬来我们宿舍住。”
靳瑜瞪大眼睛:“我们宿舍?”
“对呀,”王亦召理所当然:“他和咱俩一班当然跟我们住一起,原先那个宿舍还得给高一的留呢。”
靳瑜“哦”一声,想起刚开学时是说过还会来人。
看沈雁白还在收拾,也不叫人起来,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走到上下铺旁边,双腿随意交叠,倚靠着床架看书。
沈雁白已经做好起身让开的准备,他往床下推了推行李箱:“你先过去。”
衣柜在门口旁边,哪怕已经腾出地方,要想过去也得迈大步子,靳瑜抬眼,看来下空出的小缝儿,抖抖书不在意的回:“我不着急,你收拾吧我看会书。”
说完,将左脚别在右脚后面,重新换了个交叉的姿势。
沈雁白视线从下往上仰视,目光一寸一寸过去,在一个地方停留几秒,而后才低下头。
“对了瑜哥,我生日会定在这周六了啊,到时候一起出去玩。”王亦召拍拍屁股起身,一幅刑满释放的模样:“过生日赶上考试,太悲惨了,我都没敢跟我妈说,生怕她给礼物前先揍我一顿。”
靳瑜点点头:“你那几双鞋应该快到了,记着去拿。”
王亦召十分恶心的做了个飞吻的手势,手心碰到嘴唇还没飞出去,“咣当”一声,一个大行李箱撞到床脚栏杆,摩擦声和撞击声让他后面的动作都忘了,整个人被吓得一怔。
随后响起沈雁白没什么感情的声音:“抱歉,手没收住。”
王亦召把吻收回自己嘴里,踮起脚尖横着往外走,“没事没事,那啥,我先跟隔壁宿舍的说一声去啊。”
关门的动静一停,房间内只剩下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是地上的东西太多显得空间狭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靳瑜只觉得随着空间连同呼吸都一并压缩。
翻阅纸张的声音太大,他干脆收起书,又拿起手机玩。
页面上有两双鞋的到货提醒,靳瑜点进去看消灭红点,快要退出时又点进最开始的聊天框中。
卖家的请假条到了时间已经自动消失,靳瑜打字问:【这双鞋最快什么时候发货?】
消息发出的同时,另一只落在书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响,露出一个详情页,靳瑜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熟悉的蓝色头像就被一双手给挡住。
沈雁白拿起手机,从靳瑜的角度看过去,没见他回消息,反而调成静音模式。
靳瑜狐疑的收回视线,秉持着找人麻烦报仇的心理,开口:“谁啊,还藏着掖着的?”
“阳台左边有一条灰色的,先去拿。”沈雁白头也没抬的说。
靳瑜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察觉出沈雁白在强硬的转移话题,一瞬间只觉某个亲密部位灌进一股凉风,下意识抬手向下挡,话都变了音儿:“卧槽~”
沈雁白抬起眼,目光似含有实质,落在身上抓肝脑心的,偏人还故意笑了一下:“还是说,需要我帮你。”他作势收起手机,“写在合同里的,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
话都没说完,靳瑜已经飞奔到阳台拿好东西,进浴室前还凶神恶煞的对他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沈雁白低头笑了笑。
越想越觉得,怎么这么可爱。
宿舍到时间熄了灯。
沈雁白睡在靳瑜对面的下床,俩人头一朝门一朝阳台,靳瑜侧身一转就能看到从暗处里传来的光亮,光亮照到半边脸上,另半边脸隐在黑暗中,明灭的交界线清晰,更显五官深刻立挺。
四指握着手机后面,大拇指不断按打着什么。靳瑜从床缝里眯眼看过去,是白色和绿色的光交替。
靠,狗东西又跟人聊微信呢。
靳瑜莫名燃起一股气,他拍拍被子,故意用力转动身体发出声音。
从之前补课开始,时不时就有人发微信,沈雁白还非得回,一回就能回个一分钟。
天呐,那可是一分钟,不知道发了多少个字。
有啥可聊的,不知道亮光吵人睡觉吗!
沈雁白等了很久,确定上铺只是翻身睡觉,没做噩梦,才将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
只几十秒功夫,发来了不下十条消息。
沈雁白懒得往上翻,只挑了最后一句回:【嗯。】
无敌小小怪:【嗯???哥哥啊,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