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孟鸢睡醒之后,习惯先去上厕所再洗漱。打开门,她听见厨房传来炒菜声。
她有些恍惚。
然后想到应该是周逸哲。
生活里突然多出个男人来,她真有点不习惯。
对了,菜是哪来的?
蒋孟鸢挪步往厨房走。此时岩板上摆有两道素菜,男人穿着黑衣、灰裤,扎着围裙在切菜。叨叨叨的声响很利落,一刀刀下去,把胡萝卜切得匀称有序。
她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快速转头去看沙发。
猛地拍了下脑门,随后害羞得双手捂脸。
太丢人了。
记得昨晚喝酒之前,她是有计划的,想着喝完酒就去收拾。
但不知道怎么就忘了....还莫名其妙地睡昏过去。
这也并非是她的错,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况且,这源头,还不是周逸哲的错?
蒋孟鸢把自己哄好了,强装镇定,去沙发抱折叠齐整的衣服。
叮一声响。
她应激得跳了下,闭眼,害臊地咬了下嘴唇。然后尴尬地转头,发现周逸哲正用叉子敲碗壁,眼皮耷拉垂着,没睡饱的样子,眼底是难以看穿的情绪。
“我昨晚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不小心睡了你那头,不好意思啊。”
蒋孟鸢睡姿不是很好,她也和他说过,但真不是有意霸占他位置的。
“你昨晚在哪睡的?”
周逸哲双臂撑在岩板上,微偏点头看着她,过几秒,不咸不淡道:“沙发。”
侧眸看眼沙发,脸红一阵白一阵,羞赧又内疚。蒋孟鸢抱着衣服,尴尬地只想往卧室钻。“我刷视频说,像你这么大年纪的人,睡沙发确实会对腰板好一点。”
说完,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乱脱了。
“站住。”
她慌乱回头:“....什么事?”
“你一部分衣服,我帮你洗了,挂在阳台,晚上你自己记得收。”
一部分衣服。
蒋孟鸢脸一热,脑海内有成千上万只草泥马在奔跑、飞跃、旋转:“.......”
“去洗漱。”周逸哲说,“等下过来吃早饭。”
“....我上班要迟到了,就不吃了。”她飞快道。
他无声地盯着她,语气不容置喙:“吃完饭,我送你去。”
菜很香,蒋孟鸢如鲠在喉地坐下,低头扒拉饭吃。虽说同居是迟早的事,但她一下子是难以接受的。酒精麻痹自我是容易的,可...以后白天天天喝酒,那还在怎么个事儿啊?
得想个法子。
“我想和你说个事。”
周逸哲侧目看她一眼,舀粥,“说。”
蒋孟鸢微笑,抬手搭他手臂,柔声和他商量,“你在南封再买一套房呗。”
他的下颌线绷了绷,睨眼她搭肩膀的手,没什么情绪地说:“嗯?想养小白脸了?”
蒋孟鸢眨了眨眼。
这种事在圈里也不稀奇,但他是如何把这事扯到她身上的?她虽是个不安分的主,倒也不至于这样胡来。
“我穷得都快去喝恒河水了,哪有钱去养小白脸?....你看,你和我的生活差异,实在是太大了。我习惯晚睡,周末甚至会通宵不睡...而且我睡姿不是很好,哪天对你做出什么坏事,我也...对吧?你还不如在南封再买套房,然后....”
“不如你到TWE,给我当财务?”周逸哲撤回一条手臂,“真会占便宜。”
蒋孟鸢:“..........”
他身体后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眉眼低冷,俨然一副“莫挨老子”的姿态。
周逸哲:“你已经订婚了。”
这话,不知是在提醒她,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他们不过是交换利益的工具。一旦捆绑,即便再不情愿,回家以后,都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要说勉强,周逸哲比她,只多不少。
他长睫下敛,像在控诉,控诉这被安排的婚姻。他没抱怨几句,她先耍起性子来了。
蒋孟鸢不解。
他不同意什么呢。她不都是为他考虑吗。他们生活步调完全不同,他们不分居,他能不在她耳边叨叨叨吗。
狗咬吕洞宾。
装他周家大少的体面去吧!有本事以后少在她眼前叭叭。
啪一声,她把筷子甩桌上。
恰在此时,蒋孟鸢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低手去拿,看来电显示是蒋星葵,神色微僵。
看一眼周逸哲,她接通来电,点击扩音。
“阿鸢,你起了吗?”
蒋孟鸢轻扯嘴角,“起了,在吃早饭,有事吗?”
“父亲想见你,托我问,你这周六和周先生有没有时间,回家吃个饭?”
蒋孟鸢饶有兴致地看着周逸哲,恬然一笑,“他听着呢....要不你们单独聊?”
“你们,住一起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看他不接,微挑眉,“妈没和你说吗?”
蒋星葵沉默一阵,温声道:“那阿鸢,你和周先生,这周六晚上六点来趟一品居,父亲设了宴。剧组还有事,我先挂了。”
蒋孟鸢挪开手机,这就挂了?
留意到周逸哲略带幽怨的眼神,她心虚地吹了下口哨。
刚刚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她把他们分居的可能性,彻底断送了。
蒋孟鸢干脆破罐破摔,不就多个性-无能的室友么,又不会缺胳膊断腿?
未几,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也不是无能,只不过,不是对她而已。
“哟,这个点了。我也得去上班了。”蒋孟鸢哼着曲儿起身,走至茶几附近,瞥见垃圾桶内的手帕、以及一盒饺子,“这饺子,怎么扔垃圾桶了?”
等上许久,她才看到周逸哲跟过来,冷不丁地说了句:“酸了。”
?不应该是今早刚买的吗,难不成他也会买到隔夜菜?
“这手帕你不要了?”蒋孟鸢心疼,弯腰去捡,多好的帕子,洗洗还能挂网上卖个好价钱,“不要给我了啊!”
刚伸出手,她感觉胳膊一紧,周逸哲正站在她身旁,紧扣她的手肘,语调偏冷,“就这么喜欢垃圾桶里的东西?”
心口顿生一阵窝火,上回那是她不得以找的借口,此时他旧事重提,故意消遣她是不?
她家世是配不上他,品性也不能让他家人满意。
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那能怎么办呢?谁叫那手帕是你的东西。”蒋孟鸢抬头看着他,手搭在他胳膊上,冲他莞尔一笑,“是你的,我就很喜欢。”
越贵,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