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吃完这些桂花蜜糖,我就回来了。”想着他不像是喜欢-亲-近人的性子,白昭昭要他一边吃糖一边等人,免得等的过于无聊,想出去透透气。
这麻烦,就是出去走走,才会撞上的。
“那我等你回来。”他会坐等麻烦自动上门的。
阮知微拾起手心的桂花蜜糖,微黄透亮的糖晶掺杂着些许桂花,一口下去,连心口都带甜味。
好可怕的少年,变脸的速度唰的一下,变得纯良又单纯。乔婉儿也想跟着白昭昭等人离开,却在阮知微冰冷的眼眸下,不敢开口。
她嗫嚅着,看着白昭昭的身影渐行渐远,心底慢慢地沉了下去。
尤其是身后,站着一个堪比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阴冷蟒蛇的少年。
两人各怀鬼胎。
谁也不肯先行开口。
这桂花蜜糖可真甜。阮知微低垂着眼眸,站在窗棂旁,靠着卓沿,嘴里咀嚼着糖果。
这世道流淌着太多人的血泪,谁能知晓每一人走过来时,是不是踩着他人的尸骨。
他可太喜欢披着一身人皮,不干一件人事。
“乔姑娘,我且称你为一声乔姑娘。”他低哑地笑着,像是受尽多年烈狱的恶鬼终于找到机会,爬回人间。
“你想不想一劳永逸,从此不会有人再敢寻你麻烦。”焚烧了良心,他捂着心口,感受喉咙间残留的甜味。
嘴角轻轻地扯起,他徐缓的抬眸,静默地注视着乔婉儿。
“我帮你呀。”
他这一声,仿佛恶鬼的耳语。乔婉儿僵在原地,既不知该如何拒绝他,又怕会惹怒他。
“白泰初可是为了你,连伪印都盖上去了,日-后如若被人知晓你阿爹的指印是他伪造的,他可是会丢了武生的名头。”
他笑的飘忽,毫不顾忌地把人卖个干净。
“做人,就是你疼疼别人,别人也疼疼你。”
桂花蜜糖还是要省点吃,他数着手心的糖果,漫不经心地道:“当然,我不会让他出事的,不然昭昭会生我的气。”
旁人的性命,与他无关。
他只在意白昭昭。
“你不怕我说给昭昭听。”他就是个疯子,即便长得再好看,也遮不住溢出一身的恶意。
乔婉儿仿佛脚下生了根,移动不得,恨恨地站在原地。
瞥了她一眼,阮知微无动于衷地轻咬着糖果,似是满足的仰起头,闭上眼,笑意满满地道:“我会先杀你。”
他只是太想要这份爱意了。
从求而不得,到心满意足。
他要的只是一个白昭昭。
他们怎么就那么残忍?
“我是真的不在意谁死在我面前。”
人字两撇,死人活人都是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阮知微微微垂眼,眸低一片深幽,不见一丁点亮光。
他一字一句,宛若执剑刺穿她的心口。乔婉儿不敢想象白昭昭是如何与他相处的,又受他多少欺瞒。
“昭昭迟早会发现的。”发现他不若外貌表现出的纯良无辜。
乔婉儿无法理解出自世家豪门的阮知微,怎会生出这种性子。
“她不会喜欢这种性子的人。”
要人猜,要人忍,唯独看不出他心中抱有怎样的心思。
“乔姑娘,你猜我是怎么来的锦州城?”他要所有人清楚的看到,是阮家一行人逼他北上锦州城。
狼心狗肺的阮溥心。
他的生父,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疾言厉色。
宠妾灭妻,苛待嫡子。
一桩桩,一件件,他在走前,无一不给他坐实了。
“没有人能在得罪我后,可以全身而退的。”
他人七窍玲珑心,而阮知微不同,他只通鬼窍。
对于人心,他比任何人都懂。
哪怕他的身体再病弱不堪。
顶着阮家嫡子的身份,上门的媒婆仍旧络绎不绝。
再明知他有可能活不过及冠后,连娘亲都劝他先行与人生下带有血缘的亲子。
免得阮家的一切都被庶兄夺取,让她再无立锥之地。
“你在犹豫什么?”血脉亲情本该是温暖的,可惜他早凉了良心。
即便是亲生父母在他心中,亦然无足轻重。
他在他们心中,更是一场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