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海雪。”
泪水濡湿双眸,她生来多泪,又怕被人耻笑事多做作,不得不强装坚强。
统共不过几句话,她怎么又哭了。舒海雪看到白昭昭跳下板车,赶紧招手叫她过来。
“阿娘,你叫我什么事呀?”白昭昭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只知阿娘有令,作为一个乖女儿,她定是会乖乖听话的。
“来,抱着酒坛,别说话。”懒得和白昭昭解释发生了何事,舒海雪把怀里的酒坛子塞给她。
“沛若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心疼她。”掏出手帕,她给水乐巧掖了掖眼角的泪珠。
多年相处,她心知肚明她的性子,一贯温柔地劝道:“你别顾虑太多,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的。”
这世道艰难,可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能多学一点,对女子而言,都是一项能活命的技巧。
“这世道难,我懂,你为沛若操碎了心。怕她没个讨生的活计,怕她往后余生会难以为继。”
舒海雪怕她再哭下去,改明儿起来,眼眸都是被水泡-肿的模样。
“我不想她往后只能嫁人,依附着夫家,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水乐巧一想起昔年带着遗腹子,跑来锦州城给亡夫收尸的自己,就忍不住心绞痛。
什么相濡以沫的夫妻感情,都是笑话。
她千里迢迢为这男人收尸,他却是在此处另娶了妻妾,快活得很。
多少誓言犹言在耳,现如今想来,也不过信誓旦旦。
“这世上,没有一个男子能信,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愿多见嫁出去的女儿,何况是夫君。”
她恨死了昔年一心一意想做个贤妻良母的自己,什么嫁妆贴己都填了那家子。
结果他们一个个的都欺凌她,连那男人在外头有了外室,都是在他死后,她才得知。
当他死后,那一房的外室早跑的无影无踪。
连夫家欺她生的是一个女娃娃,不肯认下,硬是将她们逐出家门。
还好自家姑娘自小不肖其父,尤其聪慧懂事,贴心的很。
“全都不能多信的,我……我只要沛若能活出人样,别和我一样,遭人作践。”
一山还有一山高,她还巴望着自家姑娘能离开锦州城,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
水姨还是一如既往的憎恨这世间所有的男子。白昭昭抱着酒坛子,不敢张口。
从小到大,这姨不知说过多少回,这世上的男子都是坏种。
别看男娃娃现在还小,长大了都是一个样子,坏得很。
嫁人更是最坏的选择。
难怪她阿爹一看清是水姨,连靠近都不想靠近,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就怕被啐一口,什么狗男人。
“好了,好了,别伤怀了,我答应你的事儿,哪回没给你做到。”这帕子都湿的能拧出水了。
舒海雪实在猜不透水乐巧一脸娇娇弱弱的,说不过别人就能落下泪的毛病。
怎么一看到男人,就恨不得抬脚就把人踹到阴沟里。
这得有多恨男人。
“那说好了,等我回去就和沛若说,让她收拾收拾,就常去找你。”嫁人不过是供人使唤的下场。
水乐巧算是恨透了嫁人后的日-子,决计不会让自家姑娘重蹈覆辙。
她不仅对自家姑娘多加劝说种种嫁人后的坏处,扭头对着白昭昭也是如此话语。
“昭昭,姨同你说,别太早嫁人。那些男人一娶你进门,巴不得三年抱两,让你做个待产的母猪。”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眼角泛红,双眼含泪,怎么看都是娇弱的菟丝草。
怎料,她一开口就是对世间所有男子的一视同仁。
是的,一视同仁的厌恶。
额,她该说她是对的?还是错的?白昭昭不敢接话,怕她连自己都一起骂进去。
“阿娘,我们走吧,走吧。”
再待下去,她怕水姨得知她已经许人的消息。会不会揪着她的耳朵,大骂她没志气?
想想就害怕,她可不敢再听下去了。
“阿爹在等着我们。”她空出一手,拉着自家娘亲,死活都要走人。
“你这孩子,别拽,别拽,我自己能走。”舒海雪朝着水乐巧抱歉的颔首,就被白昭昭拖着赶紧带回板车附近。
呦,没想到自家姑娘这么能干,能从那个母老虎手里带回自家婆娘。一脸欢喜的白骡子赶紧让阮知微空出位子。
好让自家婆娘坐的舒坦些。
“昭昭,还是你厉害。”
这镇上,是个男的都怕了水乐巧。
走在路上,哪个男子多看了一眼小姑娘,被她瞧见了,不得多啐几口,只会用三条腿的牲畜,白长了双招子的没用东西。
还不如瞎眼的玩意儿,都比这些只懂得瞅着小姑娘看的男的要来干净的多。
“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落在水乐巧眼中,还不如阉了的公猪要顺眼的多。
白骡子想不通自己又没干出对不起自家婆娘的事儿,怎么在她心中,自己就是下三滥。
“阿爹,你怎么那么怕水姨?”白昭昭把酒坛子放在板车上。
她就闹不明白就水姨娇娇柔柔的样子,自家爹爹一见是她,就想捂着脑袋,活像被人痛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