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笑吗?
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白昭昭见他被风吹的脸色苍白,身体单薄的快和寿衣店的纸人一样,一心想要捂热他。
“你把头低下来点。”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拭去他眼角和眉梢的雨滴。
“别认真,我不会持家,往后还得靠你来打理。”她开心地想象着成为米虫的日子。
“我体弱,时常力不从心,往后全仰仗昭昭了。”未来岳父留的后手,招招要他小命。
他不得不接招,生怕哪句话说错,惹恼了未来岳父,连未来娘子的面都不让他见了。
细细想来,这损失可太大了。
“岳父的话总有几分道理,我听昭昭的,往后也只听昭昭的。”耙耳朵不是什么坏处,至少还能娶到媳妇。
阮知微想得开,至于别人怎么看他,就任凭他们去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别吧,管钱就得管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这脑子一想就头疼。”唉,真是头疼,这日子听起来都没盼头了。
仿佛她的后半生就像一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还得时不时被人抽鞭子去干活。
“想想都心酸,你都不替我难过一下。”
白昭昭可不想做牛做马,她扯着他的脸颊,让他将心比心。
“我能不能只吃甜的,不吃苦。”
她一脸苦恼,只想着白日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能不能等小相公以后金榜题名,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苟富贵,勿相忘。
金榜题名不难,难的是不知道她要他考到什么名次。
“那昭昭且等等我,如果状元不成,探花可行吗?”探花郎或许可以靠脸取胜。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他要卖自己,自然得卖个好价钱,不然世家子的身份就太不值钱了。
“听说探花郎都长得俊,那小相公一定可以的。”对于科举,白昭昭一知半解。
听说老的、少的、丑的、俊的,一群男人都挤在一条小船上。
这么多人,也不怕翻船。
果真是艺高人胆大。
“小相公,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的胜算很大的。”至少他的相貌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他该说承蒙看得起吗?“昭昭对我可真有信心。”
“那是,今年不中,明年再考。”人都是看脸的,她没见过哪个当官的长得弯腰驼背、一脸麻子。
“你要记得,等你考中探花,一定要来娶我。”
做人要说话算话,她等着阮知微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
这种事,想想就开心。
“如果我没中探花,那可怎么办?”见她说得一脸认真,阮知微故意逗她。
“昭昭会等我吗?”她可不像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人,反而像是会一棍子把人打晕,让他别心比天高,乖乖回家做她的童养夫。
说的也是,如果他没中探花,那她可就嫁不出去了,最后只能变成老姑娘。
“不好,不好,我不要等你。”白昭昭抓着他的袖子,想改口。
“没中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小登科。”
天要下雨,她要嫁人,谁也拦不住。
“听说很多没良心的读书人一旦中举,心气就高了,谁也看不上。”这种人头上压秤砣,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灌他们点马尿,说不定就清醒过来了。
“等你回去后,见多了小姑娘,就会看花了眼,左一个右一个,和话本上的世家子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说得有些心酸。
“昭昭,人心易变,是因为他想变。”阮知微不好直说。
人一旦得势,什么腥的、臭的、烂的,都会有人往上凑。
“如果一人心中仅有另一人,那么他人的觊觎也只是觊觎。”
他见多了糟糠之妻被休,也见多了薄情寡义的男子逼-着原配青灯古佛度日。
“鲫鱼?你要喝鱼汤吗?”白昭昭不明白怎么突然说到鲫鱼了,但既然他开口了,改天她就去集市买一条回来。
“鲫鱼?那就当我想喝鱼汤吧。”他没有多解释,顺着她的话道:“是昭昭亲自去买吗?”
不然谁会对他这么上心?白昭昭抬起头,夸下海口道:“你放心,我偷我阿爹的钱来养你。”
一定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连她家的大黑猪都比不上。
她说得真好,听的人都感动了。“岳父知道你有这种心思吗?”
他胆小,担心未来岳父知道后,会不会当天晚上,就拿着一把屠刀站在他床头,大喊一声,“妖孽!接刀!”
想想就精彩,他有点儿想以命相搏,试探下未来岳父的底线。
“昭昭,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想看热闹的心,已然溢于言表。
他的表情很奸-诈,仿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昭昭强压下心中的困惑,点头回应。
“你放心,我阿爹放银两的地方,我两只眼睛都盯着呢,绝对不会看漏。”
以前想着等阿爹攒够了银两,她就悄悄告诉娘亲,好期待一场鸡飞狗跳的热闹。
只可惜,如今她有了累赘,而且这个累赘只能好好供养着。
不然随时给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阴曹地府之行。
她可没通天的本领,没法天天去阴曹地府捞人。
“我偷钱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什么见鬼的热闹,她都捎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