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内,大雨滂沱。
“啊,那是不是昭姐儿?”
下雨天,还留在田里忙活的村民,隐约地看见,有人冒雨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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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爹,你快出来!”
白昭昭一脚踹开院门。
这雨大到,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一路走来,院里积满了不少水洼,她脚下一滑,差点要摔倒了。
“阿爹,阿爹,出大事了,你快去请大夫!”她边走边叫,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惶恐。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放着他一人不管的。
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叫嚷声,白骡子心中一阵不安。
“别叫了,别叫了,我马上出来了。”
他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上,就踩着一只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你再急,也得穿鞋啊!”原本在关窗的舒海雪,回头看到,他一路跑得东倒西歪的。
她一把抓起他搁在屋里头的外袍,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这院中的雨下得正大。
自家姑娘一身的狼狈,而她的背上正卧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阮知微。
他不会去了有一回儿了吧。舒海雪停下了脚步,正想开口问问。
又觉得她这话一说出口,活像咒人去死。
怪不吉利的。
“昭昭,你……”舒海雪想招手让她过来,却发现她两边膝盖都摔惨了。
这一路,她该不会是摔了不知有多少次,才能把人背回来?
她愣一愣神,没敢深究,提着外袍走了过去。
“你随阿娘来。”她把外袍盖在了阮知微身上,一手扶着白昭昭,带着人进屋。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白骡子回头扫了她们一眼,张口想骂人,又找不到人来骂。
他烦躁地跺了跺脚,连手中的伞都顾不上拿了。
“我马上去请郎中回来。”他一把推开家门冲了出去。
等白骡子请来郎中。
一时间,屋内又是兵荒马乱。
直至雨势渐弱,唯留下雨落屋檐的滴答声。
“现在就等郎中-出来了。”白骡子不由地瘫坐在木椅上。
“白昭昭,你过来。”
现在手头的事不多,他刚好可以收拾人。
“来,过来。”他深呼吸,语速放慢,硬扯出一脸笑。
“我想听听,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好端端的一个人跟着她出去,结果回来时,就差一口棺材等着厚葬他了。
这事如果传出去,不要说他白骡子是杀猪,说是杀-人的,都会有人信。
他的一世英名,全毁在了自家姑娘手上。
“阿爹,我……”白昭昭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白骡子怪她一向胆大包天,不懂后果。
他气得脸色铁青,抬起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扇了白昭昭一巴掌。
他说过多少回,她哪一回听进去了?
全当他在放-屁,没听一会儿,就带着人跑的无影无踪。
腿脚那么好,怎么脑子没跟着一起好?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多少回!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得把人看紧了。”她以为,他只是担心阮知微会看上别的小姑娘?
她应该不会没脑子到这地步吧?
大概,也许,可能……
还是算了,她是真的没脑子。
“是我的错,我不该以为一个姑娘家,愚笨点不碍事。”白骡子气晕了头,发狠地拍打着扶手。
“都是我的错,是我放纵了你。”
这么多年,他以为一个姑娘家懂点字,把自己大名写清楚就差不多可以了。
没想到,阮家真的会同意昔日的娃娃亲,把嫡幼子送来结亲。
一个生来云端没下凡过,一个活着像个搅屎棍。
“昭昭,从今日以后,我会让你阿娘教教你识字。”
实在不行,等庙里开光,他去花个大钱,请个得道高僧,给她的脑子开开光。
“好好,我教她识字,你也别生气了,郎中现在正忙于看诊,你稍后问问,别一味地怪昭昭。”舒海雪心疼地望着脸被打-肿的白昭昭。
她怀胎九月,生的是女儿,不是面团子,由着人打。
“让阿娘看看你的脸。”她拉着白昭昭的手,目光又落在她被雨水浸-透的衣裳上。
“你呀,你呀。”她本想责备几句,但怒气一下子又没了。
自家姑娘有没有坏心,她这个当阿娘的,还看不出来吗?
“你快去换身衣裳再出来,免得着凉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