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家姑娘。
******
天色刚刚擦亮。
白昭昭揉着惺忪的睡眼,披着件湖蓝色外袍,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人影‘咕噜’一声,突然滚到她脚下。
“青-天白-日的,这什么玩意儿?”
一瞬间,吓得她打了个激灵,连连向后跳了好几步。
白骡子在外头守在一-夜,以防阮知微居心不-良,没想到守到睡着了,都没听到里头有异响。
这人刚滚到地上,就听到她一口一个什么玩意儿。
“你一个姑娘家就不会避避嫌?”从地上爬起的白骡子气的要呕血。
“阿爹,你嘴巴好臭。”他一张嘴,她就闻到他满嘴的酒气,难怪阿娘不肯放他回屋。
正打算回屋继续补眠,昭昭掩住不断打哈欠的嘴,心中纳闷,阿爹怎么还没出去摆猪肉摊?
“阿爹,你再不去卖猪肉,估摸着我们家的摊位,要被你的老对头占了去。”
“他会在我们家的摊位上,摆上您最讨厌的大头羊,还会嘲笑你人老了,再也挥不动杀猪的刀。”
人老了就该服老,她会在后头再三鞠躬,代父挥刀上阵。
好告诉集市上的叔叔婶婶们,老白家的杀猪刀后继有人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阿爹我还年轻的很,老黄头再隔个十几年,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一说起他的老对头,白骡子一下子腰板直了,声音洪亮的可以上台亮一嗓子。
“老黄头想要在我的摊位上,卖他的大头羊,他是黑老鸦想在水里漂白,痴心妄想。”
他捡起歪在地上的矮凳,拍了拍上头的灰尘,头也不抬地道:“昭昭,里头的那个身子骨不好,你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小相公身体不好的事,她一开始就知道。
白昭昭弯下腰,帮他扶正了矮凳,不解地道:“所以他身体有好过的一天吗?”
“你真想嫁给他?”白骡子毫不避讳,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被里头的人听到。
阮知微的身子骨,是去了咳嗽添了喘,躲了一灾又一灾。
鬼知道,下一回,他会不会继续好运,能躲得过去。
“阿爹,这门亲事,是你亲自定的,你现在反悔,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没有良心。”她是个大孝女,见不得阿爹无辜被人泼脏水。
“还是能退的。”心里过意不去,他说的小声。
如若是为了自家姑娘幸福,他可以被人骂一骂。
哪怕白昭昭再不会察言观色,也看得懂她阿爹有意要退亲。
“阿爹,做人要凭良心,别转头就不认账,像个老无赖。”她不觉得阮知微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除了他有一具破烂的身子骨,一戳就破,一点也不顶事。
她是真的被他宠坏了,全然不懂得,家中有个顶事汉子的重要。白骡子刚摆起老父亲的嘴脸,哪知一扭脸的功夫,门口就传来了自家憨儿的嚷嚷声。
白泰初来的太不巧了。
一-大早,他带着人跑了回来,既没赶上吃早饭的时辰,又恰巧撞上了憋了一肚子火的白骡子。
他收拾不了白昭昭,还收拾不了白泰初?柿子挑软的捏,白骡子不好对自家姑娘喊打喊杀,不代表会放过白泰初。
路见不平,本该拔刀相助,可惜对方是她的傻大哥,白昭昭懒得去插手。
没想到,她没去找他,他反倒像颗炮弹般朝她冲来。
“那家伙在哪儿?”白泰初紧抓着白昭昭的肩头,左右张望了下。
平时像个狗皮膏药的家伙,今天怎么没看到?
没头没尾的,鬼知道他说是哪一个?白昭昭身目光掠过了白泰初,直接望向了他身后的人影,“婉姐儿,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白昭昭!”白泰初气得脸色通红,显然动了真怒。
“那家伙跑哪去了?”千万不是被她打跑了。
“干嘛,你是要寻仇?”那么生气,他像是在找仇人。
白泰初沉默了很久,似乎在顾虑什么,最后才开口道:“乔新荣死了。”
从他交出飞龙玉佩的那一刻起,就猜到乔新荣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被人发现溺死在护城河里,舌头还被人割去了一半。”分明是怕人死后,会向阎王告状。
白泰初听闻他死后,身上的两个玉佩皆不见了踪影。
即使三掌断亲,绝了父女情分。说起他的死讯,乔婉儿再心冷,也难免伤心。
“有人抬着他的尸首来找我,让我别忘了自己还姓乔。”
总有人要她别忘了,他再坏,再灭绝人-性,也还是她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