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原敲了敲已经疼的没有知觉的眼球。
“你话好多。”
“你是寄居在我眼球里的吗?我要是把眼球挖掉,你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脑海中传来两声冷笑。
——你甩不掉我的。
——还有,不许你用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来试探我。
离原耸耸肩,“没那个意思。”
他顺手拿了两件红蜡,旁敲侧击似的从墙壁上扣下来几块颜色新鲜的画布。
他用画布包裹着蜡烛,从墙壁沿途走了一圈,直到确保整个楼一圈全都被沾染上白磷,他这才肯罢休。
敢把他关在棺材里戏弄,被当作金丝雀一样囚禁在高塔之中……离原捂住左眼,用完好的那只眼球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
他会让这个鬼地方荡然无存的。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不剥削点什么东西,怎么能对得起大资本家亲身下场掠夺原始资本呢。
离原抬脚走入漆黑的走廊。
……
咚、咚咚——
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像猫捉老鼠似的,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
敲碗的声音从地面传出。
离原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须臾,实在是走不动了,他咬牙闪躲进最近一层的平台上。
狭窄的楼梯一旦发生追逐战,不是掉下去就是脚崴之后掉下去,这楼梯越来越陡了,走的就跟爬山一样累。
离原收住所有声音,筋疲力尽的靠在墙壁上。
究竟是,究竟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尽头呢?
……没有休息多久,他呼吸微微停滞,轻微转头看向平台又窄又小的小口。
不对……
没有咚、咚咚的声音了。
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呢,似乎是在几秒之前,又像是已经消失很久了。
离原手背红光一闪而过,荆棘丛图腾缓缓升起一束银白的丝线,良久,在空中变成了两圈相互缠绕的环。
——真好,让他试试刚刚得到的那个还没有命名的陌生力量。
离原嘴角笑容莫名,随后又因为这股力量的后遗症所造成的脱力显得有些狰狞,但底子好,人好看,至少不会显得庸俗不大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因为持续运动所导致的气喘而咳嗽了一声,殷紫的唇角沾染着点点黑色血迹。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被这一声咳嗽所指引,这声音的主人发现了藏于黑暗之中的猎物,急切而又兴奋的扑上前来。
但事实上,在没有与对手正式交手之前,鹿死谁手,孰强孰弱还尚未可知。
离原脖子低垂,黑色血管胀裂破碎,在他后颈的脖肉下晕染开一片乌青。
“来了。”
银色丝线骤然放大,锋利的刀刃一下完成了切割,没有丝毫犹豫。
砍瓜切菜一样。
离原没有听见什么利器入体的声音,更没有听见流血,乃至死亡或痛苦的闷哼。
都没有。
对手不是人。
他于是更加警惕,手中的画布上浸满了滴落的蜡油,已经不在烫手了,他扯开画布,用已经滴满薄蜡的手直接握住蜡烛。
将手中画布丢在对方身上,利用画布的形变和声音感受了它的体型和状态。
画布掉落在地上,无事发生。
离原松了口气,缓过来就觉得声音太大,他一手抚摸上自己手背上的花纹,迅速的跑了出去。
“吼!”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手把手中丝线送出,银丝线一圈又一圈的紧紧缠绕住它,然后猛地收缩!
细丝粘粘间隐约透出点点碎泡,并没有破碎,只是不断的压缩再压缩。
在手中红蜡烛光闪烁间,离原看清了对方全貌。
两条大腿骨支撑着它走路,那种恐怖的咚咚声就是这两只骨头撞出来的,骨头正在被细丝吞噬压缩,逐渐化作粉末。
它身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肉块,像是各种恐怖元素堆积的产物,口中涎水淌落在地,八瓣嘴的口器无助的往外扩张,漏出里面排列杂乱的尖牙。
这就是离原新获得的,堪称恐怖的能力。
他称之为——窒息。
其实通俗一点,就是那一块由细丝穿成的布子捂住对方全身,看似漏洞百出,实则天衣无缝。
离原看了眼这只怪物,忽而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他想起来了,他是见过这只怪物的。
它甚至还刮伤了离原的肩膀,差点就要一口咬三楼他的脖子。
他绝对是见过的!
离原确信。
但他的过往进入副本到现在都记忆告诉他,他从未见过这种怪物。
之前的时候这家伙也根本没有出现过。
可他一定见过的。
——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走吧,你手上拿着这根蜡烛,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东西来追你。
“我这跟蜡烛有问题吗?”
离原紧绷的弦大有要被扯断的意思,他扬起头颅,轻轻嗅闻了一下这根蜡烛。
“没有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