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手指在动,会不会是因为菌丝?”苏知之不忘说出自己刚刚的发现。
“对。”姜澂说着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捡起地上的胶囊。
“你觉得它像什么?”姜澂问。
“骨灰。”苏知之轻轻说道,音调里带着微微的颤音,因为胶囊里钙及磷质的成分正和骨灰一致,结合她在基地的资料室里看到的用骨灰作为媒介进行下咒的手段,她几乎能肯定是这个答案。
姜澂马上和储康安电话,要求彻查殡仪馆。
结果毫无意外,警方审问之下,有两家殡仪馆有工作人员买卖部分死者的骨灰。
因为家属拿到的只是骨灰盒,不会去打开盒子,这视为对死者的大不敬,因此这事一直没有被发现。
但是警方通过技术手段发现了殡仪馆两名工作人员的异常资金往来情况,搜集到证据后,找到了案件突破口。
在警方审讯之下,两个违法买卖骨灰的工作人员承认,有人通过好几个中间人,在线上要买骨灰,要求死者长得瘦、骨架小的死者的。
每份骨灰能给一万块钱,他们原本是报着试试看的心态把骨灰放在指定的地点,没想到钱真的到账了。
这两个月,他们一共卖出了八十多份骨灰。
苏知之看到储康安传过来的资料,想到那些求美者吞下的是瘦子的骨灰,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而且这事还发生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苏知之,招魂。”姜澂的话把苏知之从心神不宁中唤回来。
“啊?好。”苏知之稳了稳心神。
“这里的魂都被傀儡师古拉月吸走了,死亡人数众多,去市殡仪馆,会有还来不及吸走的魂魄。”姜澂指挥道。
“我知道一条去市殡仪馆的近道。”苏知之随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市殡仪馆的地下停尸间比标记的低温更刺骨,经年累月浓郁的阴气在这里盘桓不散。
苏知之摸着天蚕软甲上凸起的纹路,突然意识到那些咒文在随阴气的浓度流转,在感知到她体温的下降后,开始变得温热。
当她停在第三排冰柜前时,软甲骤然发烫。
“就是这里。”她强忍灼痛拉开柜门。
本该存放着上周死亡的准新娘的隔层里,堆满了晶莹剔透的骨瓷碗碟,每只碗底都嵌着枚钻戒。
最骇人的是冰柜内壁,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饿”字——那些笔画竟是由菌丝编织而成。
姜澂的戴着手套的指尖突然抵住苏知之的肩膀后心:“别碰,这是活蛊。”
话音未落,碗碟突然炸裂,飞溅的瓷片在半空重组成人形。
那是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虚影,虚影的腹部裂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蠕动的胶囊。胶囊上写着细小的文字。
苏知之运气凝聚目力,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终于看清,每粒胶囊外壳都刻着微缩的墓碑,这碑文上的正是资料中死者的生辰。
“我要当最美的新娘......”虚影的哀嚎震碎顶灯,黑暗中无数菌丝从地缝钻出。
苏知之反手将两张渡厄符拍向地面,符纸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更恐怖的真相——整间停尸房的地砖,竟是用骨灰混合婚纱碎片浇筑而成。
姜澂的冷笑刺破鬼啸:“古拉月,你们族里的新娘蛊喂不饱了,就来汉地偷食?”
她用匕首挑起块地砖残片,露出底下暗红的符咒,“用女子的执念养蛊,果真歹毒。
菌丝突然疯狂回缩,在墙角聚成个戴银项圈的南疆女子,正是在美容院看到的靛青刺面的古拉月。
苏知之看她颈间的银锁刻着情蛊图腾,传说古拉家族以殉情女子的执念喂养情蛊,如今看来,她是用准新娘对美的执念来喂养情蛊。
“汉女既要白幼瘦,又想要如意郎君,贪心之人最适合当蛊皿。”
她指尖弹出一只翡翠色的甲虫,直扑苏知之眉心,“这小丫头的纯阳血,够喂饱我的美人蛊了!好香,从上次见面,我就惦记上了。”
苏知之正要从背后抽剑格挡,手腕上的鲛啸护腕突然收紧。
温濯留在鲛绡中的潮汐咒文泛起蓝光,将苏知之裹进一个透明的水泡里。
甲虫撞上水膜的刹那,她听见遥远的潮声中混着鲛人古老悠远的歌谣,那歌谣将甲虫卷入柔软的水泡中,动弹不得。
姜澂的剑比歌声更快,古拉月捂着断臂惨叫时,剑锋已挑开她后颈的蝴蝶刺青,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墓碑文:“你在给谁做嫁衣?这些情蛊的怨气,足够打开饿鬼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