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吴思贤欲盖弥彰的将还在流血的石膏人模踹回画室并反锁了屋门,打开手机百度搜索:“保平安的符图片”。
吴语笙:……
她用指尖蘸取地上的鲜血,在深棕色的大门上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几个呼吸间繁琐的符文便覆盖了整扇门。
“这几天你先别出去了,”她飘飘悠悠的从卫生间拿出来拖把开始清理地上的血浆:“杀了几个?”
“就,就俩…”吴思贤低着头,对着食指:“你放心,不是啥好东西,一个造女同学黄谣还偷拍女士裙底,一个…”
“总是找你麻烦。”吴语笙补上了后半句,她的脸色很难看,二十六度的空调又有了想下降温度的趋势:“你觉得我会夸你吗?你这宰人的手法一点也不美观,捅哪里出血量最少你知道吗?防腐措施会吗?案发现场处理干净没?”
吴思贤表情凝固,虽然很懵但他还是如实交代:“不造,会一点,应该是干净的没有指纹鞋印,我捅人时穿的衣服连裤衩都烧成灰了。”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详细。
为了保险起见吴语笙还是选择出去一趟,走之前还在自己老哥那张忧郁又漂亮的脸蛋上画满了符文,并顺手rua了把他的新发型:“哥,听我的,你以后就留长发别剪短寸,跟个毛蛋似的还扎手。”
上个位面,吴思贤是个在街头收保护费的混混,理短寸好像是怕打架时被人扯头发,现在好了,阳光痞子爆改阴郁精神病,没她在他身边果然照顾不好自己。
第一个抛尸点,城郊的烂尾楼,也多亏小区外的人看不见她,要不然大白天带把刀不交钱上地铁肯定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吴语笙脚尖点地向前飘,思绪放空之际却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错,她这个不在特定范围显型的游魂叫一大活人发现了,肌肉记忆代替大脑思考,藏在柴郡猫玩偶后的水果刀扎向了那人的眉心。
“我没有恶意。”那人捏住刀身,抬头,鸭舌帽和黑口罩之间,一双墨绿的眼睛近似深沉的黑:“你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
“需要我帮你找到你的身体吗?”
这人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清,那双绿眼睛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列车到站,那人起身冲她挥手告别:“若你有意,明日同一时间,还是这节车厢,我等你。”
列车门缓缓关闭,最后登车的鲁莽者撞散了她的身形,而对方也踏上了上行的电梯。
“我怕不是患PTSD了,看见绿色就犯怵,她不可能活的。”吴语笙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平复躁动的心,又有些后悔没扯掉那人的口罩看看就是是骡子是马。
不可能是她。
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列车运行至终点站,她跟随仅剩的几人下了车,怀里的柴郡猫还再笑,吴语笙将下巴抵在它的头上,有气无力的在烈日下飘向目的地。
“吴思贤抛尸的地点是真他娘的远啊。”她抱怨着,难以言喻的臭味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屏住呼吸,似乎清楚了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哥哥为什么会不远万里从闹市区把尸体运到这里。
太臭了!
鲱鱼罐头,蓝纹奶酪,王致和臭豆腐,腌海雀,这些都不足以去形容那种怪味,吴语笙捏着鼻子,找个跟木棍在空地中的垃圾堆里一顿乱翻,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哥哥的“好同学”。
腐臭,干瘪,蛆虫蠕动,她将木棍戳进尸体的眼眶,粘腻的水声让人头皮发麻,她抿紧嘴唇,将柴郡猫玩偶背在身后,握着刀划开了尸体近乎蜡质的皮肤。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骂娘,关于解剖的知识她全还给了阿迪雅希丝,只能凭借模糊的印象顺着骨骼的走向剔除腐烂的血肉。
刀尖与骨骼摩擦,乳白的骨头被刀把砸碎,血糊糊的肉泥和骨泥吸引了周边游荡的流浪猫狗,它们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对着这些腌臜物大快朵颐,吴语笙则抖了抖那张干瘪的人皮,团吧团吧塞进了柴郡猫的身体里。
柴郡猫,笑得更开心了。
*
日影西斜,金色的阳光透过后重的窗帘洒在了他的画布上,吴思贤伸了个懒腰,起身,双手比框框住了自己的画:“啧,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
“还是没有我想要的感觉。”
作为老师的前得意门生,他其实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哪怕是最简单的静物哪怕有一笔色彩搭配在他眼中出现偏差,那这张画最终的归属只有画室角落处的垃圾桶。
天才与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如果让他选,他宁愿自己是个才华横溢的疯子,但很可惜,大部分人貌似只会对他的脸发出感慨:
“真是浪费啊。”
浪费吗?
可能吧。
但他珍惜自己所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爱好。
“叩-叩-叩-”
敲门声唤回了吴思贤抛锚的思绪,他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抬脚走出画室:“小语,你回……”
“叩-叩-叩-”
不对,这敲门声不对,妹妹不会这样敲门。
吴思贤撤回了自己向前迈出的脚步,他摸索到了门边的折叠铁画架牢牢的握住,盯着大门活动的门把手大气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