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又做噩梦了。
吓醒的。
上辈子死的太惨烈太痛苦,以至于那痛深入骨髓,心脏宛若针扎,细细密密的疼。
褪黑素,安眠药,安定,镇定,香烟,她尝试过麻痹自己,但却发现,只有两年前那满是橘子味香气的夜晚她才拥有好眠。
说不清是东邯成就了她们还是苦尽甘来让她触摸到了一点太阳的轮廓,可老天的怜悯和漠视并不平等,她拿起手机,通话还在继续,只是那头只剩下了对方平稳的呼吸。
“喂?哑巴了?”
“没,你明天上早八吗?不上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
“好。”
王雅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重装摩托的嘶吼划破了寂静的夜,王雅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吴语笙靠着摩托抽烟,漆黑头盔上火焰的纹路和她指尖明灭的火星好似在燃烧她的眼,明明从内而外散发出数九寒冬的冷意和满不在乎,明明连连一条腿都出了问题也掩盖不了她的傲,她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你和她一样爱骑摩托。”王雅接过了她递给自己的头盔,吴语笙碾灭烟蒂,双眼直视着她墨绿的眸,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到底是谁?”
“一个死骗子罢了。”她跨上摩托,拍了拍车座:“还走不走?不走我可就要上前睡了。”
夜空繁星闪烁,路灯斑驳的光线洒在二人的肩头,她抱紧吴语笙的腰,迅疾的风把对方的皮夹克吹的猎猎作响,好似风在咆哮。
王雅本以为这个“公子哥”会带她去酒吧或者其他不算正经的地方,哪成想她只是带着自己去了个人迹罕至的小公园,夜色静谧,树影婆娑,湖水清透,湖心莲花朵朵,最中间的貌似还是朵并蒂莲。
吴语笙的手吊儿郎当的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嘴里刚抽了一口的烟递到她嘴边:“醒来后康复训练搞得我心烦意乱,后来某天骑着摩托乱逛的时候发现了这里。自然长出并蒂莲的概率约为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我没有摘,每次都抱着下次它消失了就再也不来的心情过来散心,但出人意料,每次它都还站在那。”
“我也没自恋到它是为我而开,只觉得是我和它有个约定,缘分散了,约定也就完成了。”
“那你还真是应了那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王雅就着她的手抽了口烟,薄荷的凉意萦绕在舌尖,月光澄澈,照的她的手更是白的发光,当然,也照出了些许被她忽视的细小伤口愈合留下的疤。
呵。
呵呵。
呵呵呵。
装,你接着装。
吴语笙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的去伪装,但这死木头就没考虑过自己亲爱的“朱丽叶”是何感想,王雅气得咬牙,思考是给她一巴掌还是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不行,得给她点教训。
于是乎,王雅想了个损招。
*
早八,大学生的噩梦。
作为一名“光荣”的医学生,忙忙碌碌的生活自然是没法按时吃饭的,据文霆所说吴语笙还在上高中,私立贵族学校,学的企业管理和经济,老师管的严,敢翘课就记处分,从实验室出来后王雅就在走廊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跨半个城区过来给自己送饭。
“虽然是商业联姻,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你说是吗,我亲爱的未婚夫?”
“嗯。”吴语笙淡淡的应声,拿着班主任开的假条一瘸一拐的走出教学楼,在确定四下没有老师后勉强正常的迈出学校大门,吹着口哨骑上了自己心爱的小摩托。
“女朋友”闹脾气怎么办?
只能哄了。
当年走的匆忙,她俩谁都没有提“分手”(尽管吴语笙现在还是认为那不算谈恋爱只算给好学生提供避免校园霸凌的保护伞),但她还是学着如何正常处理情侣间的小矛盾。
当然,恩师郑笑笑。
她至今还是不理解为毛这丫头为什么对于撮合自己和王雅比自己的攻略任务还上心,结果人家人如其名,笑的眉飞色舞:“这不有姐给我兜底吗?”
吴语笙:……
她看着真的很想好人吗?
医科大周边的小饭馆不少,她精挑细选,选了份小馄饨拎在手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实验楼下,拿起手机给王雅打了个电话。
“我上去还是你下楼?”
“扭头。”
吴语笙听话的回头去看,只见王雅穿着白大褂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手里也拎着一份小馄饨。
哦豁,忆往昔。
“公子哥”挂断电话,双手插兜悠哉悠哉的走到她身边,伸手把两份小馄饨掉了个个:“下午有空吗?我想让你陪我去过地方。”
“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