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里甚至能想象到那被惊起的水花扬到了空中。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俞里胸口开始发闷,她的手拽着已经泛凉的手机,盯着视野中那半边身子,那个刚刚把那颗圆滚滚的东西拎起来的男人的半边身子。
忽然,男人抬头,与俞里对上了视线。
阴沉麻木的眼眸在看见俞里的时候,忽然冒出了诡异的光,嘴角像是能咧到嘴角处,他那张原本被血污扭曲的脸笑眯眯地往俞里吐着字。
“果然——有不速之客。”
“砰!”
于珏被窗户那边的声响从自己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他利索地跳上墙头,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定睛一瞧。
一把在路灯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寒光的菜刀躺在那里,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血迹。
看玻璃的碎片,这是从二楼那里摔下来的。
“我擦——”
“怎么了?”
他师父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出来。
“我这边出事了,师父,地址是……”
于珏边说着,边翻下墙,对着那扇门,抬脚一踢——
门没事,他的脚倒是快麻了。
没看清,这是一扇铁门,失策了。
于珏也给自己缓冲的时间,立即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边,借着窗户的窗框,费了好大劲才跳上二楼阳台那里。
“别动!警——”
他冲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
俞里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脚边是看上去已经昏过去的男人。
“我擦——什么情况?”
于珏走近一看,才发现这男人的手腕被折成了一个角度,看上去就手痛。
“你没事吧?我就说这栋房子不对劲。”
探了一把那男人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晕过去的于珏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男人死在俞里手中的话,他不太好处理。
“嗯?你怎么了?怎么不出声?”
周遭过于沉默,那水声倒是稀里哗啦,但没得到俞里回应的于珏站起来,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懵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水池也是是被堵住了,已经满了的它不断地往外溢水,但那溢出来的水,却鲜红无比,直教人头皮发麻。
更别提它旁边的——
当上刑警已经自诩见过很多大世面的于珏偏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喉咙里的冲击感。
“等一下,好像有一个还活着。”
“真的吗?都断——”
于珏强忍那视觉的冲击感,重新看向那浴室。
俞里此时已经走了进去,她伸手想要把浴缸里面的还算是完整的人给抱出来。
“于珏,过来帮忙。”
“噢噢噢噢。”
于珏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水池里泡着的圆滚滚的东西撇开,闻声靠近那浴缸,联合俞里把那个看上去应该是个中年妇女的人从那满是鲜红的浴缸里面抱了出来。
她还好,四肢还在,只是手腕上被划了一道快要可以看到骨头的伤口。
于珏脱下自己的外套,在他低头准备给那还在冒血的手腕紧紧系上止血的时候,俞里忽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裂开。
这声音他可熟悉了。
是枪声。
靠近门口的俞里在第二声枪声响起的时候便用身子把浴室的门给顶关了。
于珏只能在这慌忙的景象之中,匆匆于门外拿着枪支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差点忘记了着这茬。
浴室门落锁的声音响起,但转瞬,外面恐怖激烈的撞门声便随着男人癫狂疯批的笑声响起。
于珏抬头看向了那挂在门口旁边的热水器。
“砰——”
已经有一些年纪的浴室门根本没撑多久,但也在门外的那个男人用还算是完好的手朝里举枪的时候,一个花洒便朝男人的那手腕狠狠砸去。
而后屏着一张脸的于珏利索地从墙后闪现到男人面前,握着男人的手臂把他掀翻在地。
那把枪脱离束缚滚到了一旁,于珏和那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但接受过训练的于珏还是把男人给制服住了。
“真当我是三脚猫啊?”
于珏脑袋冒着血,咬牙把已经完完全全昏睡过去男人的手绑到了那实木的沙发腿上。
也就是这时,一楼传来了暴力破门的声音,属于于珏师父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这让于珏的心完完全全放了下来。
“俞里!我师父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于珏进浴室的时候的视线一直放在躺在地上的中年妇女身上,他拿起自己先前已经拧成麻花的外套,再一次没听到俞里回应的他回头。
“俞里?”
缩在浴室门后的人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俞里的眼睛涣散,基本没有聚焦,脸色如纸一般苍白的她下巴不知从那里沾到了血沫。
她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向了自己紧紧捂着的胸口。
视线模糊,但从五指之中不断渗出的鲜血却清晰着。
刚刚第二声枪响,第二颗子弹,打在了俞里的胸口上。
她听到了于珏喊她名字的声音,但更多的,是那杂乱无章的嗡鸣声。
俞里眼前如同断了线的灯,骤然昏暗,她感觉有人在紧紧捂着她的伤口,呼喊声,警笛声,还有各种凌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但慢慢的,她的听力消散,她如同掉入深潭的人,挣扎一番后还是满满地被扯入了吃人的漩涡当中。
“这位前辈是老师的谁啊?”
“……我也不太清楚,这两人现在的关系。”
“这位前辈睡了很久吗?”
“有几年了吧。”
处于一片迷茫之中的俞里依稀听到了什么人在交谈的声音。
“这位前辈是咒术师吗?不能用反转术式让她清醒治愈吗?”
“没用,这不是疾病。”
“五条老师去哪了?刚刚还见到他的。”
“……他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