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取下马车上的帏帽,于是让马夫先回陆府,二人径直朝往旧院方向走去。
“周姑娘,我心里有些不安。”这一路上,陆祈都有些心悸,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
一盏茶的工夫,他们便快到了旧院,走到门口时见有陆府的马车,想来应是陆榄又来了。
再走近,刚到门口,却听到了陆扬的声音。
“娘!你是我与大哥的娘,为何就如此不喜欢我们?”他的语气里带着焦急。
“娘,我们兄弟二人知你苦,便为你报仇,可惜袁满那个贱人跑了。”
听到这,许柔的尖叫声传了出来,此起彼伏,声声哀伤。
“我知你不愿听到袁满之名,那你肯定也不愿见陆祈,那小子还说你比起我们兄弟二人更愿意见他,简直是痴心妄想,也不知谁给他的胆子才敢这么说。”
“娘,袁满那个贱人与她的贱种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如此吸引父亲的注意,你可知父亲竟为陆祈寻得一门好亲事,都不为我们兄弟二人着想。”
许柔啼哭不止,周茹实在听不下去,便冲了进来,安抚泪流满面的许柔。
“我与我娘说话,干你何事?走一边去。”陆扬拧眉高声道。
说着陆扬还要伸手推搡周茹,陆祈赶忙走到周茹面前,想护住她,却先被陆扬推倒在地。
周茹回头,见摔倒在地的陆祈,怒上心头,但想着陆扬再怎么说也是许柔的孩子,不好反击。
陆扬本还在洋洋得意,微抬下巴俯视陆祈道:“你这么弱还想保护其他人,你这种人,注定是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的。”
忽而许柔已走到陆扬面前,陆扬笑着转头,以为是母亲认出他了,却见许柔抬起颤颤巍巍的双手,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重,但让陆扬错愕了良久,他瞪大双眼,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但须臾后,许柔又流着泪抚摸陆扬的脸颊,许是想拂去刚刚的疼痛。
她一直在落泪,声音嘶哑,低声呢喃:“乖孩子,娘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而后许柔转身捧起了地上的泥土,递到陆扬面前,明明还在流泪,却又笑了起来。“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扬看着许柔手上的泥,竟红了眼眶,若不是陆祈昨日所言,他确实好久都没有来见陆祈了。
仔细回想,好像许柔犯病的那年,他也曾让她给自己带点好吃的。而年幼的他,没有等到美食,却是母亲生了医不好的病,此后越来越严重,再也不能日日相见。
他颤手接过许柔递给他的泥,许柔却猛然似清醒了般,挥手拍掉陆扬手里的泥。“这是泥啊!怎么能吃?”
陆扬心里慌乱:“娘,你想起我了?”
许柔抬眼望向陆扬点点头。
陆扬欢喜极了,想来许柔的病应该快好了。
“阿扬,袁夫人对我们有恩,你以后不可再如此……”许柔的话还未说完,便感受到了身后的一阵寒意,那个感觉太熟悉了,她忘不了。
“阿柔。”陆榄不知何时突然又到了旧院。
许柔不敢回头,呆愣在原地,浑身颤抖不止。
“阿柔,今日连陆扬都来见你了,你可高兴?”陆榄凑近许柔。
不到一瞬,许柔便跪地不起,垂着头不敢动弹,方才的清醒荡然无存。
“这么热闹啊,陆祈与周姑娘也来了。”陆榄并未多看许柔,而是转头望向他们二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想来他并不知他们二人也会来此处。
见他们二人未有回复,陆榄才欠身扶起许柔:“阿柔,你怎么老跪在地上?地上多冷啊。”
却见许柔又抽泣起来。立于一旁陆祈冷眼望向陆榄,真不知这人为何要一次次激许柔。但他现下可以确定的是那张纸条并非是陆榄所为,甚至可以说不是陆府的人递给他的。
他眼眸一沉,已经大概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陆扬见父亲来了,便开口道:“父亲,我娘方才清醒了。”
闻言,陆榄却轻笑一声:“真的吗?阿柔怎么会清醒呢?”
陆扬瞬时脸白,连忙解释道:“我娘刚刚就是清醒了,她还……”
“陆扬。”陆榄虽侧对着陆扬,并未与其对视,但只是唤了声名字,便威慑力十足,叫人不敢忤逆半分。
陆扬识趣住嘴,不敢多言。
而后陆榄望向陆祈,又立刻温和下来:“陆祈,你与周姑娘领着阿柔回屋吧。”
陆榄的语气太温和,连目光都显得和蔼了些。听得陆扬有些恼,他总觉得父亲偏心,如今再也忍不下去:“父亲,你为何永远都偏袒陆祈?明明他才是你最无用的儿子!更何况,我们也是你的孩子啊!”
陆榄瞥了一眼陆扬,语气冰冷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还望父亲直言。”
“我要培养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陆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