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榄此话一出，连周茹都有些错愕，更别说在场的两陆家兄弟有多惊讶了。

周茹扶着许柔，望向陆祈，只见他微微蹙眉，眼神中尽是困惑，她本想到底是他们的家事，还是先扶许柔回屋吧。

“周姑娘，你且留步。”陆榄从背后喊住了她。

周茹转头，发现陆榄正凝望着她。

“周姑娘，说到底我还要感激你。”

见周茹不解，陆榄接着说：“若不是陆祈娶的是你，我的计划也不会推进的这么快。”

“可这桩婚事明明就是你指定的。”周茹想起初到上京那天江夫人对她说的话。

“此前我只是看中周家地位，但不知周家竟有你这位能人。”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

“我自然是想要陆祈功成名就，出类拔萃，而你的出现，确实让他有所成长。”

“那你为何总想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无论是陆挽还是秋雨，都想让我们二人分开。”

陆榄仰头大笑，笑声爽朗，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慈父形象。“我只是在试探你们的感情，若你们情比金坚，我任凭怎么挑拨也拆不散。昨日陆祈说的话还让我有些担心，但今日看来，确实是拆不散。”

“所以你上演的这一场场戏究竟是为何？”陆祈开口道。他完全看不透陆榄究竟想干什么，在他觉得父亲很好的时候，陆榄承认自己殴打母亲与许柔，在他心寒时，陆榄又说都是在培养他。

“因为我又怕你成为我，又想让你成为我。”陆榄话里有话，但又不说清楚。

陆祈都听烦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榄一言不发，却听见许柔嗤笑一声，惊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陆榄，你好狠的心，竟然想让你的儿子成为你这样的人。”说完，许柔口吐鲜血，周茹有些关心地看向她，但只见她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双目通红，眼底全是恨意。

“阿柔……”陆榄目瞪口呆，显然不敢相信，许柔竟然如此清醒了。

“陆榄，你的计划定会落空的。”许柔说完这句话便彻底瘫软在地，昏睡了过去。

周茹赶忙探了许柔的呼吸，发现她还活着才放心下来，但周茹心里如陆祈一样，有些心悸。

陆榄走向前一些，双手抱起许柔，背对着他们三人说：“都回去吧。”

陆祈与周茹本想走路回去，但陆扬从窗外探出头道：“要不要一起？”

陆祈却摇摇头，直言还有要事。

只见马车上的陆扬把帘子放了下来，高声说：“爱来不来，我还不愿和你们一起呢。”

周茹无奈，这人怎么如此嘴硬。

她戴着帏帽，跟上陆祈。“你还有何事？”

“请周姑娘吃饭啊。”陆祈阔步向前，眉眼带笑。“以后我便是有月俸的人了。”

本以为会受到周茹的回复，可她却迟迟未吱声，陆祈回头望向周茹，只见她似乎有些不悦。

“你怎么了？”陆祈赶忙退了几步，立在周茹身旁问道。

“为何我不能做官？换句话说，为何女子不能做官？”周茹埋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些天见了太多女子的苦难与流民的心酸，可她却不能帮他们。

陆祈挥手轻轻掀开周茹帏帽上的薄纱。

周茹抬眼，与陆祈对视，那眼神太柔和，明若晨星，一点一点拂去她的难受。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陆祈语速不疾不缓，但能听出来其语气坚定。

“若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要用我的剑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周茹发誓道，这句誓言在山上跟师父顾钦习武时就已经立下了。

每每想起顾将军，她都会感到不安。

因为她也不知如今与陆祈所走之路是否正确，但是她始终不愿相信如此正气凛然的顾将军会背叛众人。

可如今也不知到底要如何才能救下顾将军，明知信是伪造的，况且齐渊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却不能奈他何。

她垂眸，有些沮丧。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周姑娘。”陆祈轻声说道。“我认识的周姑娘从不会如此犹豫不决，她敢想敢做，坚毅果敢。”

周茹这才缓过神，会心一笑道：“向前走吧。”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既然已然做出选择，那便一条路走下去吧。

纵然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决定，不会后悔。生活不像戏本，哪能知道所选是否正确。

只求无怨无悔，问心无愧。

她既然决定要翻案，就不该畏手畏脚，哪怕最后结局让她失望，也是她自己该受的。

陆祈见周茹好转，便接着往前走了，直到一间饭馆才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