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虽算不上提心吊胆，但周茹与陆祈还是有所防备，近些日常常守在城门口，若是见那处有残缺，他们都会立刻找到所有能用的材料，将其修缮好。

期间有不少的人来问他们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说实话，他们二人也不知如何回答，心底也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天气愈发寒冷了，周茹站在城门口，搓搓手给自己取暖。环顾城门外，并无他人，也无万千敌军。

陈辛跑上楼来看他们，周茹听到声响回头，吓得陈辛连手上的包子都险些拿掉了。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不敢与周茹对视，甚至都不敢在背后说周茹的坏话，生怕感受到背后熟悉的寒意，更怕的还是又被踩在脚底，虽然不痛，但是真的丢人。

陈辛先不敢与周茹对视，缩着脖子，快步躲到陆祈身后，才敢探出头与周茹对视。

“你们应该累了吧。”陈辛把手上的包子递给陆祈，伸出手递给周茹，“王二婶包的，让我拿给你们的。”

周茹正要走向前去接包子，猛然觉得地板在震动，掀起一阵尘灰。

陈辛见周茹愣住，头一次见周茹如此慌神，竟生出想嘲笑她的感觉，但害怕被打，还是不敢吱声。

“他们来了。”周茹收回接包子的手，转过头望向城门外。

陈辛也顺着周茹的目光扫了过去，匆匆一看，发现远处并无任何异常，“这是怎么了？”

沉默良久的陆祈紧紧盯着远方，而后才缓缓开口：“真的来了。阿茹，准备好了吗？”

陈辛东张西望，不知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心里埋怨这两人究竟在什么，既然他们不吃，那就自己吃吧。

他拿起包子正要往嘴里送，不到一瞬，还未尝到包子的味道，就被周茹推开，眼睁睁看香味十足的包子掉在地上，陈辛委屈又愤怒地抬起头。

然而，在他面前的却是一根扎在城楼墙上的长箭，离他极近，他愣了好久才醒悟，若是周茹不推他那一下，这箭极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张口结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只听见陆祈唤了他一声。

陈辛回头，发现陆祈正看向他，神情严肃。

“莫非是你们此前说的……”陈辛张大嘴巴，远远望着城门外，惊慌失措。

陆祈点点头，“你还记得我之前交给你的任务吗？”

陈辛连忙颔首，此前陆祈来找过他，让他随时准备走小道回上京，说是会有一场大战。

陈辛听完还不以为然，觉得荒谬，只是想着周茹是他妻，便随口答应了。

没想到这一天居然真的来了。

“那……我先……走？”陈辛不敢望向城外，心里发颤，双腿也跟着发软，“我马上就从小道跑，定能完成你们交给我任务！”

言罢，一溜烟的功夫陈辛就跑没影了，周茹见状，真是相信了陆祈所言，果然跑得快。

这一天的确来了，周茹仔细回想，顾愉的谋划或许不仅仅是为他们提供线索和烧了玉满阁，更重要目的应该是想激怒赵恒。

这么多年在仇人跟前苦心潜伏，只为获得赵恒的喜欢，虽说以死为谋的方式太过极端，但这终究是顾愉作为将门之女最后的尊严。

周茹不忍佩服，这是女子的魄力。顾愉一生，未想做个普通女子，与他人白头到老，而是选择以命相搏。

顾愉要做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远看城门外白茫茫的一片，近看黑压压的人群已然来临，似有千军万马。

越来越近，直奔宁州，周茹大呼一声“关城门”。

早已让底下官员有所接应，如今城门紧闭，门后仅余不到千人的将士。

他们二人立在城楼上，眼看对面一步一步逼近，只待背水一战。

“陆祈，若我死后，你要把我埋在南临山。”周茹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回到了那段练武的时光。

人死后，能否会见到其他已故的人？若可以，她好想见她娘，师父师娘，还有顾愉。

她想告诉他们，她定会不负他们的期待。

这一生，愿为苍生，愿为家国。

陆祈半晌未言，说实话，他确实此时此刻不知能说什么，宁州将士实在紧缺，特别是敢冲在前锋的将士屈指可数。

周茹下定决心，若无人愿去，她周茹敢一试。若是其他官职不允女子，那在家国大义面前，女子亦敢迎敌。

周茹实在太过坚定，陆祈不忍说出心里所言，他亦想守住城池，亦想周茹活下去。

会活下去的，一定会的，陆祈暗暗许愿，是的，袁满曾说为他取“祈”字，就是希望他能给身边人祈福降好运。

他心里清楚自己现下确实也帮不到周茹，若真的开始，只会拖累她，于是回到城门后，疏散百姓，尽可能护住所有的宁州人。

凉州士兵已到城门口，高举的旗帜随风舞，周茹大体一看，应是有万人余。

而领头的，便是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