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被人团团围住,身后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尸横遍野,面前倒下的还是赵恒的尸体。
看着一个一个那剑指着她的凉州将士,明明压迫感如此强烈,而她一个撑剑才能立起身的人,却咧开嘴,笑出了声。
她笑赵恒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死的如此快,也算是为顾氏满门报仇雪恨了。
那声音极清脆又干涩,有一士兵认为周茹定是疯了,越看她的模样越觉得心烦,这女子竟仅凭一人折损他们不少士兵。
还以赵恒来要挟他们,真是低估他们凉州将士们的决心了。
于是那男子不愿再纠缠,拔剑挥向周茹,却还未走近,便被伤了手。
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那人定睛一看,伤他如此之深的竟只是一木片。
见此状,周茹便知,陆祈来了。
他虽力气小,但擅长使些技巧,倒是把她送给他的防身木片发挥到了极致。
那些凉州将士被吓得后退了些,周茹费力回头,陆祈竟只身一人上了城楼。
周茹担心极了,“你来做甚……”
她体力尚未恢复,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嘴里苦涩,喉里生出血腥味。
“我来救你。”陆祈不畏惧的神情,倒是让那些凉州官员误以为有盖世神功,加之方才竟以木片便能伤人,于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再不撤退,就再也走不了了。”陆祈扶起周茹,语气坚定。
那些敌军在城楼上环顾四周,并无异常,觉得是陆祈在吓唬他们,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恼怒。
“你们再欺骗于我们,这里的百姓,我们便一个不留!”
领头的将士分了些人守住城楼上的周茹与陆祈,随即带了一大批人下城楼。
周茹瞬时心发慌,今日只要她还活着,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宁州百姓!
原以为周茹已然筋疲力竭,便只留了两三人对付他们,谁料周茹慢慢恢复了些体力,根本拦不住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援军就到了。”陆祈默默说了一句。
周茹回头。
“但我们还要继续救宁州百姓。”陆祈接着说,见其伤痕累累,他心里虽十分担心周茹,但他亦担心这里的百姓。
周茹匆忙颔首便赶了上去,城楼下虽被攻破,但好在宁州将士亦有顽强之辈,大体护住了身后的百姓。想来也是陆祈安排妥当,每一步都与那些宁州将士指挥得清楚,尽可能发挥了宁州自己了解地形的优势,才能勉强以少胜多。
周茹见一旁有马,赶忙上马,忍住身上疼痛与迷离散的作用,纵马杀敌,一路杀到城门口,此刻她像是再次发挥迷离散的武功增强作用,并且好似快要到了极致。
她在马上,挥剑不休,杀气腾腾。
“若是谁想越过这里,便越过我周茹的尸体。”她高高举起自己的剑,眼神狠戾,对敌军扬声说道。
这么多年苦学的武功,便是在今日废掉也无妨。
死也无妨。
她这一次,定要护住大家。
寒风呼啸,吹过漫天风沙,卷起万丈尘灰,马蹄声夹杂着吼骂声,哀哀戚戚又万分悲壮。
背水一战,命悬一线。
终于,他们以还是挺到了援军来临,上万援军赶来,凉州将士难以跑走。
周茹坐在马上,静静地听大家的欢呼声,以及历经此番还能活命的喜悦呐喊。她虽全身难受痛苦,但还是眯起眼,咧开嘴,想与大家一同欢喜。
保下了……终于保下了……
她的笑容愈发无力,抬眼远看天边,好像出了太阳。
怎么会出太阳?明明方才还阴云密布……
夜间,不少宁州百姓决心好好感谢周茹与陆祈,拿了不少家里囤的好东西,来到他们住的院子里。
结果进了门,看见的却是周茹已然累倒昏迷,脸色惨白,负伤无数。
陆祈坐在身旁,整个人痛苦不堪的模样,颤声问大夫:“阿茹这是怎么了?”
“应是疲累过度,加之用了迷离散,如今只能保住神智,至于是否能彻底清醒……”
大夫顿了顿,看了一眼陆祈,犹豫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要看周姑娘的命数了。”
“大夫,你再救救她……”陆祈双腿发软,跪地苦求。
“陆大人,周姑娘还是有希望醒来的。她会时不时清醒片刻,届时多多满足她的心愿,但若是三年内未醒来……”大夫住了嘴,见陆祈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忍往后说。
陆祈瘫坐在地,身旁来来往往的宁州百姓安慰他,但他毫无知觉,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何时,他已累倒在地,泪水尚在眼角,做了一场大梦。
在梦里,周茹健健康康。他问她:“嫁给我,被人议论,你可后悔?”
只见周茹笑容灿烂,毫不在意般摆摆手:“这有何妨?”
是啊,流言蜚语有何妨?只要他们幸福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