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她说了什么,雨师妾什么也没听清,脑子里就只剩下她字正腔圆的“相公”两字,心里猛地一突突。
——相公!!!!!!!!!!!!!
祝余察觉到他发颤的指尖正轻轻点着她的袖面,忽觉腕间一热,她竟借着布料堆叠的遮掩,用尾指勾住她的皓腕,睫毛在眼下投出乱颤的影。
眼角红洇的像也被胭脂染上一般娇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结巴的不成样。
“娘……娘……娘娘……”
祝余笑意发凉地一把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别叫了。”
要真被当成娘了可还行?
祝余心满意足地穿着胜利品满载而归,一路上风都是甜的,殊不知跟在身后的人都快亢奋得头重脚轻而左摇右晃了。
“糖葫芦嘞!姑娘要不要来个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摊主吆喝的动静吸引了祝余的注意,瞧着卖相不错,就打算来上两串。
“老板给我拿两串!”
“好勒!姑娘给——”
祝余正欲接过葫芦串,手却突然又被出现在身旁的人一把紧攥。
指尖的他的掌心中泛着热,雨师妾两颊绯红,眉头紧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义愤填膺地大声道:
“我们是新婚夫妇!”
“所以……请给我们……低价一些……”
除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他越发得底气不足,但也嘤嗡得人尽皆知。
还拿着糖葫芦的摊主:“……”
驻足观看的路人:“……”
祝余差点没被雷死,压低嗓音赶紧解释道:“糖葫芦不值几文钱,不讲价也没关系的!”
放了三文钱,带着糖葫芦和雨师妾赶忙逃离现场。
人来人往的街道最不缺的就是执手之人,雨师妾乖乖跟在祝余身后,看着两人刚离开糖葫芦摊后还相握的手不禁羞然地半掩面,而后假装淡定地移过眼,实则心脏都快跳到掌心。
而祝余那种糖葫芦已然没了吃了心情,想着以后还是别乱教这祖宗的好,再一抬头,身边蓦然围来了各种莺莺燕燕。
“公子好生俊俏,可要与我一同游行?”
“明明是我先看见的,公子还是与我结伴而行吧!”
“我的玉兰与公子最为合适,公子还是选我吧!”
显然,这些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都是冲雨师妾来的。
可没看见自己还在他身边的吗!
“抱歉各位,他今日怕是没空陪姑娘们游街了。”
祝余笑的客气,偏偏几人对她倒是嫌弃的很。
“你是什么人?我们请的是这位公子可不是你。”
“就是就是!这位公子手上可没簪花呢!”
簪花?
祝余向周围打量去,确实见了不少头上簪花的女子,无不例外的是他们身边都亲昵着一位男子,而这几位姑娘手里也拿着各形各色的花都等着被摘采。
“你头上既没簪花,那就说明你与这位公子不是一对,更不是公子的心上人,你的花肯定是被公子拒绝了!”
“在金州,女子簪花那是有佳偶的象征,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将公子占为己有?”
听着几人的嗤笑,雨师妾玉色指节抵得咯吱作响。
“不过是朵花……”
雨师妾下颌绷成冷硬的线,抬手便要变成朵花来。
可少女的身影却抢在了自己之前,因为她,灯影在雨师妾眼前晃成碎星,他看见祝余的指尖掠过其中一人端着的西府海棠。
广袖滑落时露出半截皓腕,故意挑拨得花枝簌簌,仿佛连月色都被她搅乱。
"这株开得最好。"
她尾指勾断花茎的动作像在拨弄琴弦,雨师妾尚未来得及开口,忽觉膝弯被人轻踹——竟是祝余踩的他半跪。
下巴微凉,他被迫仰头的瞬间,满街喧哗都化作耳鸣。
她发间缠枝步摇垂下的珊瑚珠扫过他鼻尖,带着海棠胰子的暖香,而带着细刺的花茎正擦过他耳廓。
雨师妾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气音,像被火舌舔化的冰片。
“别动。”
她温热的指尖忽然捏住他耳垂揉搓,惊的他差点化作一汪春水,可花枝嵌入鬓角的刺痛令他清醒三分。
“郎君的眼睫都在抖呢。”
她突然贴着他烧红的耳尖低语,气息拂动花叶在他颈侧投下颤影。
雨师妾这才惊觉自己竟屏息许久,喉间滚出的喘息带着羞耻的水汽,却在她笑涡里化作檐角晃动的铜铃——叮叮当当,全是藏不住的悸动。
“我不是他的心上人,可他却是我的呢。”
祝余依旧笑吟吟,看着不服气却又干不过自己的几人着实心里痛快!
却不察簪上花的雨师妾已脱力般蹲坐下去,一手伸直一手弯曲,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一言不发,后颈随着她指尖的温度,最终绽成了烧透半座长安城的火海棠。
——啊……真是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