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术仅对没有见过该人容貌之人有用,荼靡子见过雨师妾,自然对她是没用的。
听到祝余亲口承认,荼靡子还是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想禅西山雨师妾坠井之时的惨象,别说肉身就连魂魄都被摔个粉碎,可祝余却一个劲儿的说他没死。
起初她以为只是祝余悲伤所致,可想不到那竟是真的!
“所以那时在禅西山,雨公子就已经在你身边了?”
荼靡子的“在”一字咬的很重,真不知道是该说他用情至深还是说祝余胆子够大。
那可是鬼啊!是能随意养在身边的吗!
读出荼靡子眼中的忧虑,祝余也知道这事要不给个稳妥的说法很难应付的过去。
压低嗓音,佯装生气道:“再不松手我以后可就真不理你了。”
雨师妾抿着下唇不语,皱着眉头表示抗议,可手还是老老实实放开了。
“我松手了,不要不理我……”
祝余拉着荼靡子走在前面,苦口婆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编了个有说服力的解释,终于让荼靡子相信自己之所以将雨师妾带着身边其实是想将他带去天山超度罢了。
荼蘼子被两人的感情所打动,想不到即使已是天人永隔也依旧心挂彼此,祝余长舒一口气佩服自己的口才,只有落在后面的雨师妾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不知不觉间已回到州主府,处理好伤势的缙云洲早早便在门口候着了,但看见一同归来地雨师妾时还是不由得一愣。
“雨姑娘也出府了吗?”
雨师妾一如既往地没有懒得他,身旁的荼靡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被祝余急忙捂住嘴。
“是啊是啊!我们恰巧在街上遇见就一同回来了!天色不早了大家还是先洗洗睡吧!”
缙云洲瞥了眼快笑出泪花的荼靡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不好失了作为州主的分寸,交代着下人将院子收拾好。
今日确实操劳,伤的伤累的累索性就将事情放了放各自休息去了,可祝余走着走着发觉不对……
廊下烛影摇曳,祝余欲合雕花木门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住门缝。
雨师妾半张脸隐在月华里,鸦青广袖被夜风掀起涟漪。
“更深露重,阿余当真忍心让我睡在外面?”
话音未落,门扉已阖上半扇。
他倏然推开门关欺身上前,烛火映出他眼尾薄红,似染了桃花的雪。
“昨日的酒劲似还未消散……”
祝余抵在门上与他保持着最后的距离,佯装听不懂道:“既然知道酒意未散就该好好休息。”
听罢,雨师妾心中暗喜,原来她也不是忘的一干二净。
祝余话音未落,梅香已漫过鼻尖。
那人广袖撑在她耳畔,不知何时松垮衣襟滑落肩头,烛火在玉色肌理上流淌。
“阿余摸摸,这里烫得厉害。”
喉结随着低语滚动,“看是不是……比昨夜还烫上几分?”
他忽而垂首埋进她颈窝,轻嗅着她的气息,就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栗。
“帮帮我吧阿余,像昨夜那般……”尾音化作温热吐息,唇畔堪堪擦过耳垂。
“或是让我同你一起睡,我保证,绝不会做让你生气之事。”
菱花窗漏进一缕月光,正照见他抬眸时眼底潋滟水色,祝余忽觉指尖触到温热,原是那人悄悄将她的手按在胸口,掌心下心跳如擂鼓,偏生面上还作委屈状:
"你若再拒绝,它就真要碎了。"
本以为他不提许是忘了,可现在看来,这家伙昨夜肯定是故意的!
“呵呵,我拒绝。”
许是没料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雨师妾身子一僵,就连一脸的氤氲之色都少了些许。
“阿余……”他有些不安地唤着。
知道祝余将他推开的那一瞬,他的心落到了极点。
“雨师妾,你最近是不是太黏着我了一些?”
“你……讨厌了吗?”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时,雨师妾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门扉合拢的阴影漫过眉骨,他望着自己映在雕花棂窗上的孤影,忽觉喉间横亘着淬毒的玄铁,连吞咽都泛起血腥气。
他几乎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脑子里疯狂漫出一个念头。
她不要他了。
她是不是……厌恶自己了。
他不该僭越的。
“咚——”
雨师妾脚下颓然无力,像是被风吹散的薄纸磕跪于地,撞在砖地上铮然作响
“我错了……”
喉结重重一滚,修长手指攥住祝余袖口云纹,骨节泛出青白,“别不要我……”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祝余一脸懵。
“?”
被祖宗跪那还得了!连忙将他扶起。
祝余指尖刚触到他下颌,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灼得一颤。
雨师妾顺从地仰起脸,月光霎时淌过湿漉漉的眉眼——素日里光球似的眸子浸在泪潮中,眼尾飞红直没入鸦青碎发,唇上还留着情急时咬出的血痕。
“怎么又哭了?”祝余叹着气,轻车熟路地掏出手帕为他擦泪。
素白绢帕抹过他眼尾时,雨师妾突然偏头将脸颊埋进她掌心。
沙哑嗓音混着温热呼吸缠绕指尖:“是我太过分了吗?”
“是我让阿余不高兴了吗?”
“阿余讨厌我了吗?”
“就连我的脸也要讨厌,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可这么办,我不能见不到阿余。”
祝余说不上此时的感受,但看着美人落泪还尽说胡话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但无论他想到哪儿去了,祝余还是强势扣着他的脑袋逼得他与自己对视。
“没有。”
“没有不高兴。”
“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你如今是鬼魂之身,金州阳气充沛,没有阴气你会不断虚弱而会被心魔趁虚而入。”
“意思是,你若是需要我,可以……直说。”难为情的红晕漫上耳根,祝余也不想挑这么明白,可谁叫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话音刚落,雨师妾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前倾离她只有分寸之距,哽咽声一挥而散,只剩眼底藏不尽的欲望。
“所以,阿余是想亲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