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听劝坐起来，查漾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湿着头发也要躺下。他背后的墙上尽是些鬼火少年的羞耻语录。

她笑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你住谁的房间？”

“我堂弟温墨的。他才十六岁，过几年可能就好了。”温然扶额解释。

“那他人呢？我想见见。”她身边很少有这种“潮流”的孩子，反而是装大人的更多些，以至于长了点看珍稀动物的想法。

温然这才想到正事。“跟女朋友约会去了，所以我才能跟你开视频。”

他可不是跟查漾闲聊的，他是来解相思之苦的。

“十六岁啊？他爸妈竟然同意？好幸福。”

“我爸妈也同意，我也幸福。你爸妈同意了吗？”

查漾脑子一时短路，“同意什么？”温然肯定说的不是谈恋爱这件事。

“大年初四我们要去于海老家啊，呆两天呢。你说了没？”很明显，查漾忘记了。

看起来最近是真的忙。温然为她的不回复开脱。

查漾恍然大悟。

二人嬉皮笑脸聊了两个小时，温墨回家才挂断。

查漾都有些口渴了，蹦蹦跳跳出门去找水喝。

查漾的房间在二楼，需得下楼才能进厨房。刚过楼梯转角，就看见爸妈坐在餐桌旁饮茶。

不对啊，茶桌不是在另一个地方嘛。

查漾装作无事人走过去，拿完桃汁关上冰箱门。

查爸开口，“坐。”

不对劲，查漾下意识坐在了离二老最远的椅子上。“乜事啊。”人一心虚，就开始讲一些不常说的话，比如其他地方方言。

查爸端起小茶杯，鼻子出气，“哼。”

她都被逗笑了，干啥呢。

林女士循循善诱，“最近很开心哦。”查爸查妈都准备休息，躺在床上，听到查漾的笑声，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裹着睡衣蹲守她到现在。

查漾眼神在二人间梭巡，过了良久，开口道：“对。我恋爱了。”

“暑假来家里那位？”林女士语气里没有犹豫。查爸倒茶的手微微颤抖。

查漾向来是全面制霸家里，当即认下，“就是温然。”

查爸重重地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不是于海啊，那就行。”

“什么？”母女俩同时疑惑地看向他。

“我觉得那小子不够阳刚。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有点，反正印象分扣了。”查爸大手一挥，心里对自己的圈外徒弟还有些小愧疚。

查漾倒不是疑惑这个，“不是你教他的，什么酒壮胆。”

母女俩再次站成统一战线。

“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问我怎么追你妈妈的，跟我取经。我怎么知道用在你身上。”迅速说完，他又饮了一杯茶。

查漾自然看出他的尴尬，起身端走他面前的茶具，“少喝点，小心晚上睡不着。”

查爸还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响了，只好被迫中止。

林女士则是留在原地，注视着她。

“看我干嘛？你还不睡觉？明天三十，有的忙了。”查漾下意识地躲避视线。

林女士本来准备笑话她暑假时期种种暴露的行径，但回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被调侃总是会害羞的。更何况查漾这种性格，害羞万一惹成炸毛就不好了，不如放她一马。于是转移话题，“我忙什么。明天只负责打扮漂亮去饭店，跟你爷爷吃年夜饭。”

说起爷爷，林女士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呦一声，远看着查爸还在打电话，只好独自先跟查漾说，“我和你爸初三要去海宁祭祖，你去不去？”

这个时间妙。“去几天？”

“反正你要是去，我们就弄完就回来。你要是不去，我跟你爸在海宁多玩几天。”

这是什么逻辑，查漾不理解，指着走近的查爸喊，“爸，我妈说不清楚你来说。”

查家祖上这一脉是从海宁那边迁居到宁州的，因此每逢三年五载就要回乡祭祖，参加点宗祠里的活动。今年也不例外。

“初三出发，初四到初六是正期，最早咱们也得初七才能回来。你要是去估计也呆不住，那地方你以前去过。”查爸巴不得撇下女儿，带着老婆在海宁多玩几天呢。要是带着女儿，她又要记挂着上学又要玩，麻烦得很。

查漾想了想，还是不愿意骗人，“我不去。我初四要去文县，于海那儿有个活动，请我们同学去看。”

她本可以不说，等爸妈出门偷偷溜走，可她不是这样的小孩。从小到大的环境也告诉她，不必遮掩。

“一共就三天。我初四早上坐高铁出发，初六下午的高铁回来。”

往年查漾跟同学出去玩的次数不少，可都是有她的女性朋友在。现在她谈了恋爱，又要出远门，父母免不得多一层考量。“温然去吗？几个人？”

查漾伸出两根手指，弱弱地回答，“就我和温然两个人。”

查爸神情严肃，“让他给我打个电话。”